潭艺怎么也没想到梁坦在洞悉了凉州只是疑兵的情况下，居然会选择弃并州于不顾！
难不成就因为并州不是燕山军的势力范围，他就要坐视并州陷落吗？
潭艺急道“摄政王为何要舍弃并州？并州几十万百姓也是宇国臣民啊！”
梁坦点了点头道“并州百姓自然是宇国臣民。”
“那摄政王为何不派兵支援并州？”
梁坦盯着潭艺的眼睛说道“梁某与戎寇有不共戴天之血仇，平生志向便是荡平戎寇！
潭知州应该是知晓的。
如今天狼大军主动进攻，正是削弱其有生力量的天赐良机！”
他起身向潭艺拱手行礼道“梁某想请潭知州带领并州军民百姓，与戎寇在并州血战！以伤其根本！”
潭艺闻言大惊道“摄政王这是要坐视并州军民百姓血流漂橹吗？”
梁坦表情阴寒的答道“不错！”
潭艺没想到梁坦竟然不找任何借口，直接就承认了？
“潭知州可愿助我？”
潭艺深吸一口气，他看着梁坦那一双猩红的眸子，颓然的问道“下官可以先听一听摄政王的计划吗？”
梁坦点头道“如果潭知州愿意助我，那么接下来粮草、军械、甲胄会足量给知州送来，知州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依托防御工事，利用一切手段杀伤戎寇！”
潭艺明白梁坦的意思，那就是用并州军民的性命去消耗戎寇的性命啊！
他双手有些颤抖的问道“那么下官需要守多久？”
“不知道。”
梁坦认真的答道“具体要看知州对戎寇的杀伤情况，还有戎寇的反应。至少这座晋阳城必须成为血肉磨坊！”
“期间没有任何援兵吗？”
“是的，不过我会派遣千名破军武士和武林中人负责带领民兵打一打游击袭扰天狼大军。”
见潭艺脸色苍白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梁坦也没有着急催促，他知道潭艺需要深思，毕竟梁坦要潭艺做的事很危险，弄不好潭艺不但会丢掉性命，甚至会身败名裂！
等了好一会，潭艺才睁开眼沉声问道“如果下官选择拒绝，摄政王打算如何？”
“不如何。”
梁坦直接痛快的答道“我会放弃这次的机会，派兵驰援并州将戎寇赶走了事，不过潭知州就需要换个地方为官了。”
潭艺还以为梁坦会对他进行威胁，没想到竟然只是换个地方为官的惩罚而已。
“殿下就这么简单放过下官？”
梁坦耸了耸肩道“我是想荡平戎寇的，可这事我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需要很多人的支持与牺牲。
潭知州不愿助我，我也能够理解，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罢了。
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地步。”
潭艺咬牙问道“难道只有牺牲并州百姓这一个方法吗？”
梁坦点头道“这是我能想到最快削弱戎寇根本的方法，戎寇内部瘟疫肆虐、离心离德，能与天神比肩的宗教领袖被杀，苏力德怒而兴兵，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是真的不想错过。
谁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戎寇会不会继续发展壮大下去？”
潭艺皱着眉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他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好吧！下官愿意死守并州，只求摄政王能够允许并州妇孺、老人离开并州。”
梁坦态度坚决道“不可。”
潭艺怒道“摄政王！为何不允许妇孺逃离战火？”
梁坦看着潭艺说道“潭知州手下都是厢军，厢军是什么样子潭知州难道不知道？没了妻儿老小的牵绊，潭知州凭什么让并州厢军死战到底？”
潭艺被梁坦问的哑口无言。
虽然并州的厢军在潭艺的操练下战力不俗，与小股戎寇对战也是不怂的。
可他们毕竟还是厢军，领着微薄的军饷，却要与凶悍的戎寇拼命。
如果不是身后有妻儿老小的牵绊，如果不是要守护身后的家人，这些厢军只会一触即溃！
让妇孺老人逃走？
那么很多厢军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一定也会选择跟着妇孺老人一起逃走。
梁坦本就是厢军出身，他怎么会不知道厢军的情况？
潭艺闻言只能是如丧考妣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下官该如何做？”
梁坦答道“接下来？不如就从散播谣言开始吧！”
第二日晋阳城里便传出了摄政王梁坦想要派遣燕山军进驻并州，控制并州防务的消息。
可没过两天，便又传出了潭知州拒绝燕山军进驻并州，却向内阁首辅金文轩索要军械、粮草，并宣称并州的安全将由并州人自己守护！
随着这个口号的提出，并州军士气大振！
其实很多并州军都认为所谓的燕山军和他们一样，都只是厢军的底子，无非就是兵甲犀利一些，还有摄政王这位神将坐镇罢了。
如果他们并州军获得同样的兵甲，未必就比不过燕山军！
潭艺知道并州将士们的想法后，不但没有制止，反而还进行了推波助澜。
他特意让自己的亲信去散播燕山军的战绩其实多有夸大，
燕山军那些所谓的大胜，不过是仗着兵甲犀利和将士敢拼命，这才战胜戎寇，还获得了大量的赏赐。
戎寇他们并州军又不是没对付过，如果他们能有燕山军的军备，一样可以击败戎寇！
之后并州军将士们就出现了“我上我也行”“要是俺有燕山军的装备也能如何如何”的想法。
直到朝廷真的送来可天量的粮草，崭新的棉甲与铁甲，甚至连重弩都给送来了不少。
并州将士哪见过这些好东西，他们兴奋的摆弄着崭新的甲胄和武器，一个个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甚至由于粮草充足，并州军的伙食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竟然顿顿都有肉吃了！
这让并州军上下喜出望外，将士们也感念起潭知州的英明抉择。
这要是真让燕山军来了，他们还能吃得上肉吗？
不过潭知州的训练也变得越发的严苛了，可看在有肉吃的份上，并州军上下也是玩了命的操练起来。
披着斗篷的梁坦看着像是打了鸡血的并州军上下，觉得差不多了。
他今日就要离开并州返回京城，之后就要带兵去凉州对付合术可。
然后并州军这支下驷就要拼命拖住天狼汗国主力这只上驷！
直到天狼大军主力被拖垮、拖疲，燕山军才有可能重创天狼大军主力，动摇天狼汗国的根基！
天狼汗国与其说是国家，不如说是部族联盟，苏力德的统治根基就是宗教与武力！
如今戎族的宗教信仰已经动摇，只要在尽可能的削弱其武力，天狼汗国定然会分崩离析！
梁坦不打算给天狼汗国分崩离析的机会，他要的是彻底覆灭戎族这个概念，让草原上的民族重新碎片化！
临走前梁坦看着前来送行的潭艺，主动拱手道“望潭大人武运昌隆！”
潭艺也没有行下属礼，他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也不在乎那些官场上的虚头巴脑了。
“潭某定然不会辜负殿下！愿摄政王可以得偿所愿，荡平戎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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