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便利店的玻璃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叮铃”声走调得厉害，像有人掐着嗓子在哼歌。
货架歪歪扭扭倒了一半，零食撒得满地都是——巧克力棒裹着黑泥，看起来像沾了灰的油条；饭团的海苔发了霉，绿毛毛顺着包装纸往下淌。
“啧，这保质期过的，比往生堂存了三年的祭品还离谱。”胡桃踮脚躲开地上的咖喱饭罐头，护摩之杖往空中一点，杖头的火苗“呼”地扫过货架，把爬满黑泥的薯片袋烧得蜷成一团，“还好冰柜没坏。”
冰柜里的饮料结着霜，楚歌拉开门，冷气“嘶”地扑出来，带着股淡淡的铁锈味。
他随手拎了瓶乌龙茶，标签上的生产日期印着“平成三年”，瓶身还凝着层薄冰，冰碴里裹着个小小的人脸，正对着他眨眼睛。
“换一个。”沈清竹从旁边拿了瓶柠檬汁，标签是新的，“这瓶没被污染。”
她指尖刚碰到瓶盖，瓶身突然“咔”地裂了道缝，黑泥顺着裂缝往外渗，像被挤的牙膏。
“得，看来新鲜的也靠不住。”曹渊干脆把冰柜最底层的桶装水抱出来，桶身没标签，摸着倒是冰凉，“胖胖，这水能喝不？”
百里胖胖正蹲在收银台后翻找，闻言探出头，嘴里叼着根没拆封的鱿鱼丝：“看桶底，有樱花标的是本地货，容易被月读命的黑泥污染。
这种白桶的是进口的，估计还行——就像你买进口奶粉总比本地的靠谱，一个道理。”
林七夜没管喝水的事，他盯着货架最上层的泡面盒。
那盒豚骨面的包装纸上，印着的富士山图案正慢慢融化，山顶的雪变成黑泥，顺着纸面往下流，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里面映出条盘着的大蛇影子。
“西北方向的大蛇窝，可能和这些泡面有关。”他指给水洼里的影子看，影子突然张开嘴，露出两排尖牙，“它在怕什么。”
“怕打它屁股呗。”
胡桃咬开瓶可乐，气泡“滋滋”往上冒，“不过这蛇要是太大，我的护摩之杖可烧不动，得找个大点的家伙事儿。”
楚歌突然踹了脚旁边的货架，顶层的漫画书哗啦啦掉下来，最上面那本封面是个穿巫女服的少女，正对着他们笑。
书页翻开，里面的文字全变成了黑泥，在纸上游走成一行字：“出云国的八岐大蛇，吞了月读命的左眼。”
“嚯，还带剧情提示的？”
曹渊捡起漫画，黑泥字突然“啪”地炸开，溅在他手背上，凝成个小小的蛇形印记，“这啥？纹身贴？”
“是定位器。”百里胖胖呵呵一笑，总算从收银台底下摸出个收音机，拧了拧旋钮，里面传出刺啦刺啦的噪音，夹杂着女人的哼唱，“月读命的能量会吸引这些怪物，这印记能让大蛇主动来找咱们——就像你在游戏里开了嘲讽技能，怪全往你身上扑。”
芙宁娜的水母在便利店顶上飘了圈，海薇玛夫人突然“啵”地吐出个泡泡，泡泡里裹着只老鼠。
那老鼠浑身是黑泥，却没攻击人，反而对着西北方向吱吱叫，尾巴指向货架后的仓库门。
“仓库里有东西。”芙宁娜歪头听着泡泡里的动静，“它说里面有能浇灭黑泥的水。”
曹渊一刀劈开仓库门的锁链，门“吱呀”开了道缝，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出来，像烂透的桃子。
里面堆着十几个大桶，桶口敞着，装着半桶浑浊的液体，水面漂着层白花花的东西，细看是无数小鱼的鳞片。
“这是……八岐大蛇褪的皮泡的水？”百里胖胖捏着鼻子凑过去，“传说这蛇每蜕一次皮，就会吐出点神性，混着水存着，能克月读命的黑泥——就像肥皂能洗油垢，一个原理。”
楚歌伸手蘸了点水，指尖的火纹“腾”地亮了亮，没被熄灭，反而更旺了：“确实有用。
胖胖，装几瓶带走？”
“不用装。”林七夜指着桶底，那里沉着个生锈的金属牌，刻着“出云国·蛇穴”，“这水会跟着咱们走，就像磁铁吸铁屑。”
胡桃突然“哎呀”一声，指着窗外：“红月好像更近了！”
众人抬头，红月边缘的起伏果然更快了，像喘不过气的人。
黑泥从云层里成股往下掉，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啪嗒啪嗒”响，很快积成小小的溪流，顺着门缝往屋里渗。
“得走了。”沈清竹把那瓶没裂的柠檬汁塞进包里，“再待着，这地方就得被黑泥淹了。”
曹渊扛起那桶进口水，掂量了掂量：“往西北走？去会会那大蛇？”
“先找个地方喝口水再说。”楚歌拉开便利店的门，黑泥溪流在门口绕了个弯，没往他脚边靠，“看来它还怕我这火。”
他往前走了两步，溪流突然分成两股，像在给他让路。
百里胖胖最后一个出门，临走前往兜里塞了把薄荷糖：“路上含着，防黑泥味儿。
对了，那大蛇要是问起月读命的左眼，就说被我胖爷当弹珠玩了——保管它气得直蹦高。”
一行人踩着黑泥往西北走，便利店的灯光在身后慢慢暗下去，最后“啪”地灭了。
没人回头看，只有曹渊手背上的蛇形印记，正随着脚步慢慢变亮，像块发着光的纹身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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