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宗的晨钟刚敲过第三响,演武场的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风离就提着个血污的包裹冲进了大殿。叶辰正擦拭着镇北将军留下的旧剑,剑穗上的铜铃被包裹带起的风晃得轻响,他抬头时,正撞见风离眼底未散的惊悸。
“宗主,南域出事了。”风离将包裹扔在地上,麻布散开,露出里面半块染血的令牌——上面刻着的“离火”二字已被劈成两半,边缘还沾着焦黑的碎肉,“离火教总坛让人端了,教主赤红的人头挂在祭坛上,教徒死了七成,剩下的全疯了似的往咱们这边跑,说……说是‘影阁’干的。”
叶辰的指尖在剑脊上一顿,寒光映出他骤然沉凝的脸色。离火教虽与战神宗素有摩擦,但半月前刚联手击退过北境流窜的尸兵,赤红甚至还送过他一柄淬炼了地心火的长刀。这才多久,竟落得如此下场?
“影阁?”阿木捧着药箱从偏殿走出,听到这两个字时,药箱差点脱手,“那个只在黑市传闻里出现的杀手组织?他们不是从不插手宗门纷争吗?”
风离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声音发紧:“这次不一样。教徒说,影阁的人杀进来时,嘴里喊着‘清异端,复神权’,还说离火教私藏了‘神文拓片’,玷污了神格。”
“神文拓片?”叶辰的目光落在案上那卷刚送来的急报上,上面正是洛水玄石现世的详情,“他们是冲着神界神文来的。”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亲卫队长翻身下马,甲胄上的泥水溅了满地:“宗主!南域流民快到山脚了,足足有三千多人!带队的是离火教的圣女赤月,她说……说要借战神宗的地盘避祸,还说影阁的追杀队就在后面!”
叶辰抓起镇北剑,剑鞘撞在石阶上发出闷响:“让防线营把西侧的废弃矿洞清理出来,给流民安置住处。阿木,带医疗队过去,小心疫病。风离,跟我去山门口看看。”
战神宗山门的白玉牌坊下,流民们像被狂风卷过的残叶,挤在牌坊阴影里瑟瑟发抖。他们大多衣衫褴褛,不少人还带着伤,伤口上的焦痕显然是被火焰灼伤——那是离火教独门的“焚天诀”反噬留下的痕迹,看来总坛被破时,教徒们曾拼死抵抗。
人群前方,一个红衣女子拄着半截火把,火光照亮她半边烧伤的脸,正是离火教圣女赤月。她看到叶辰的身影,突然跪倒在地,火把“哐当”落地,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叶宗主!求您救救离火教的残余弟子!影阁的人说我们亵渎神文,可那拓片明明是……”
“是什么?”叶辰扶住她,指尖触到她手臂上的烙印——那是离火教教徒特有的火焰纹,此刻却被利器划得不成样子。
赤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三个月前从洛水河床捞上来的!当时我们只当是普通古物,谁知道影阁突然找上门,说那是神界神文的拓本,说我们这些‘玩火的异端’不配持有!”
她猛地撕开衣襟,心口处纹着半片残缺的纹路,与李太史拓印的玄石纹路隐隐相合:“这是我教祖传的护心纹,影阁的人说……说这和神文同源,要挖我的心去献祭!”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啜泣,一个断了胳膊的少年哭喊道:“他们还说,所有见过拓片的人都得死!我爹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被他们用‘蚀骨针’钉在祭坛上……”
叶辰的目光扫过人群中那些或深或浅的伤口,蚀骨针的痕迹、淬毒匕首的淤青、被内力震碎的筋骨……这些伤都带着同一股阴寒的气息,与当年天尸宗的尸毒有些相似,却更加霸道,显然是经过特殊淬炼的杀手手段。
“影阁的人有什么特征?”他沉声问道,镇北剑的剑柄在掌心微微发烫。
“黑斗篷,银面具,说话像没有舌头!”赤月的声音发颤,“他们的剑上淬着‘无影散’,中者半个时辰就会化成血水!赤红教主就是……就是这么死的!”
就在此时,山脚下传来一阵极轻的衣袂破风声。风离突然拔剑,剑光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弧线:“谁?!”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在牌坊顶端,黑斗篷下露出银质面具,面具上刻着扭曲的符文,与神文字符有几分相似,却更显狰狞。为首者抬手,三道银镖破空而来,镖尖直指赤月的心口——那里的半片纹路,显然是他们的目标。
“铛铛铛!”叶辰挥剑格挡,银镖被震飞,撞在牌坊的龙纹柱上,发出刺耳的尖鸣。镖身上的黑色液体溅在石柱上,瞬间腐蚀出三个小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战神宗也要插手神文之事?”面具人开口,声音像是用铁器摩擦出来的,毫无起伏,“离火教亵渎神文,按影阁规矩,当诛九族。叶辰,你若识相,交出赤月和所有见过拓片的人,尚可保住战神宗百年基业。”
“规矩?”叶辰的剑指向对方,“谁定的规矩?是你们这些躲在面具后的鼠辈,还是那所谓的‘神界’?”
面具人似乎被激怒了,黑斗篷猛地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银针:“神文现世,当清异端。离火教擅动神物,本就该死。你若阻拦,便是与神界为敌!”
“与谁为敌,我自己说了算。”叶辰的灵力顺着镇北剑蔓延开,金光在晨光中凝成一道护盾,将流民护在身后,“战神宗的规矩只有一条——凡在我地界寻求庇护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道黑影同时发难,身形快如闪电,银镖、毒针、短刃从三个方向袭来,招式狠辣,招招致命。风离带着弟子们结成防御阵,却被对方诡异的身法晃得眼花缭乱,几个年轻弟子瞬间被毒针擦伤,伤口立刻泛起黑气。
“阿木!”叶辰大喊。
阿木早已提着药箱冲到阵前,银针如暴雨般射出,精准地刺中中毒弟子的穴位,暂时封住毒气蔓延:“是‘无影散’!用万年青的根茎捣碎敷上!”
叶辰与三个面具人缠斗在一起,镇北剑的金光不断撞开对方的兵器,每一次碰撞都激起漫天火星。他发现这些人的内力阴柔却极具穿透力,招式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杀人术,与江湖上流传的任何一派武功都不同。
“你们到底是谁?”叶辰一剑逼退为首的面具人,剑光扫过对方的斗篷,露出里面的衣料——那是用极北之地的冰蚕丝织成的,水火不侵,寻常刀剑根本划不破。
面具人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突然转身,竟朝着流民的方向扑去,短刃上的寒光直指赤月!
“不好!”叶辰回剑救援,却被为首的面具人缠住,对方的剑招突然变得刁钻无比,竟隐隐克制住镇北剑的刚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赤月突然抓起地上的火把,猛地按在自己心口:“你们休想得到神文拓片!”
火焰瞬间吞噬了她的红衣,也烧到了心口的纹路。面具人的短刃刺空,落在火中,发出“滋啦”的声响,竟被火焰熔出个缺口——那是离火教最惨烈的秘术“焚心咒”,以自身精血为引,爆发出的火焰连神兵都能熔化。
“疯子!”面具人骂了一声,显然没想到赤月会如此决绝。
叶辰趁机挥剑横扫,金光将三个面具人逼退数丈。为首者看了眼燃烧的赤月,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战神宗弟子,突然冷笑一声:“战神宗?哼,你们会后悔的。”
三道黑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雾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回音:“三日之内,交出所有与神文有关的人,否则……血洗战神宗!”
火焰渐渐熄灭,赤月的身体已化为焦炭,心口那半片纹路却在灰烬中发出微弱的红光,随后彻底湮灭。流民们跪在地上,哭声震天,刚刚从离火教总坛的地狱逃出来,转眼又落入影阁的追杀,这刚平息的风波,显然又掀起了更汹涌的争端。
叶辰看着地上的灰烬,镇北剑的剑柄在掌心烫得惊人。他知道,影阁的威胁绝非空话,能一夜之间覆灭离火教,又敢打着“神文”的旗号行事,这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比当年的天尸宗、离火教加起来还要可怕。
“风离,”他转身道,“让斥候营去查影阁的底细,重点查三个月前洛水河床的异动。”
“阿木,清点药材,尤其是万年青和解毒丹,恐怕……有的忙了。”
朝阳终于越过山头,将战神宗的山门染成金色。但那金光落在流民们惶恐的脸上,却显得格外沉重。叶辰望着影阁消失的方向,山雾中仿佛还能看到那些银面具的反光——刚平定北境的战火,刚送走天妒之劫的阴霾,这神界神文的现世,竟又引来一场更大的争端。
他握紧镇北剑,剑穗的铜铃在风中轻轻作响,像是在提醒他:这江湖,从来没有真正的平静。而他能做的,只有握紧手中的剑,护好身后的人,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所谓的“神界”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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