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悔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依旧在周围等候的众人,最终却越过他们,投向血沼。
忽然,君无悔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这孽畜,倒也有几分狡黠。”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只见君无悔把玩着指尖那已然化为飞灰的晶核残渣,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这枚‘星辰本源核’,能量虽纯,量却太少,更缺乏维系核心应有的‘规则’与‘根源’之力。若本少所料不差,这恐怕只是漫长岁月中,由真正核心逸散出的部分能量,偶然凝结而成的‘副产物’吧?”
他话音一顿,目光如电,仿佛能穿透层层污血,看到那潜伏在深处的庞大身影。
“若这真是那维系‘星露之渊’存在的唯一核心,本少方才将其彻底吸收炼化的瞬间,此地方圆万里的空间法则便应立刻崩溃,天地倾覆,将所有闯入者强行排斥出去才对。然而……”
君无悔摊开手掌,任由灰烬飘散。
“此刻风平浪静,星露之渊稳固如初。所以,这并非真正的星辰本源核。本少说得可对?”
“呜——!”
紧接着,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那片血沼再次翻涌,那尊百丈血兽的巨大头颅缓缓重新探出水面一小部分。
它那双猩红的巨目,此刻竟带着一种近乎“人性化”的讪然和急切,巨大的头颅上下晃动,幅度虽小,却清晰无比地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它一边点头,一边用那污血凝聚的爪子,再次指向君无悔,又指了指血沼之外的方向,发出更加急促的低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您说得对!那只是个高仿的‘诚意’,好处您也拿到了,求求您这位大佛,赶紧带着这些人离开吧!那真家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它,这星露之渊就完了,我还怎么在这里混?”
看着血兽那近乎谄媚又急不可耐的驱赶姿态,君无悔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出声。
他非但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气机让翻涌的血沼都为之一滞。
“你这孽畜,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君无悔语气悠然,带着一丝戏谑,“用一个华而不实的‘副产物’就想将本少打发走?莫非以为本少是那等容易糊弄的蠢人?”
“你既不愿交出真正的‘星辰本源核’,便是阻了本少的道。阻道之仇,岂能轻放?不让拿本源核,总得付出些别的代价,权作……赔偿吧?”
君无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摊开手掌,仿佛在等待对方奉上赔礼。
“吼……”
血兽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颤,猩红的巨目中闪过一丝挣扎和肉痛。
它显然听懂了“赔偿”二字。在原地低吼盘旋了片刻,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它似乎认清了现实——眼前这个人类绝非能用区区一枚能量残渣就能轻易打发的。
它那巨大的头颅再次抬起,发出一声混合着无奈和指引意味的低沉咆哮。污血凝聚的爪子缓缓抬起,这一次,不再是指向血沼之外模糊的方向,而是非常明确地指向了这片血色沼泽的东南角。
它用爪尖在那片区域的上方点了点,又转向君无悔,巨大的头颅上下摆动,猩红的瞳孔中流露出“那里有东西,拿去,快走!”的急切神情。
君无悔目光掠过那急切指路的血兽巨爪,淡然颔首:“但愿你这‘赔偿’,不至令本少失望。”
他并未多看那血沼一眼,袍袖轻拂,便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南方向而去。众人见状,连忙压下心中好奇与警惕,紧随其后。
一行人离开那腥臭污浊的血沼区域,狂奔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景象开始悄然变化。
前方,竟出现了一片朦胧的霞光。
当众人穿过一层无形的界限,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不由得齐齐一怔。
只见此地天空澄澈,有柔和的微光洒落,宛如外界清晨。
脚下是绵延的翠绿草地,点缀着无数不知名的奇异小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远处有潺潺溪流蜿蜒而过,水声清脆,溪边生长着如玉般的灵植,枝叶间挂着露珠,折射出七彩光华。
更有灵蝶翩翩,鸟鸣清脆,一派宁静祥和、生机盎然的景象。
这与星露之渊其他地方的诡谲、危险、压抑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星露之渊内竟有如此净土?”一名女天骄忍不住惊叹,深吸一口带着花草清香的空气,只觉周身元力都活跃了几分。
然而,君无悔只是淡淡扫视一圈,神色并无多少变化。“表象安宁,未必内里无危。仔细探查,莫要被表象所迷。”
“是,无悔兄!”
众人收敛心神,不敢怠慢,立刻分散开来,在这片鸟语花香的山谷中展开搜寻。
然而,此地的祥和似乎并非伪装,但也正因如此,搜寻变得异常困难。
无论是草地、溪流还是那些灵植,虽然灵气盎然,品质上乘,但并未发现任何特别突出、能被血兽视为“赔偿”的奇珍异宝。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谐,反而让人无从下手。
整整一日过去,众人几乎将这片不算太大的山谷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一无所获。
“君公子,所有地方都查遍了,甚至连地下百丈都以神识探查过,除了天地元力浓郁些,景色优美些,并未发现任何隐藏的洞府、禁制或者特殊宝物的波动。”韩复渠面带惭愧地说道,其他人也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耗费一日光阴,若最终空手而归,岂非被那血兽戏耍了?
君无悔立于一株花开九色、形如莲台的灵植旁,指尖轻轻拂过那如玉的花瓣,目光却投向了那条看似普通的潺潺小溪。
一日搜寻,他并未出手,只是静静感知。
此地过于“完美”,过于“自然”,反而透着一丝不协调。尤其是这条溪流,贯穿整个山谷,滋养万物,但其源头……似乎一直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法则迷雾中,连他的神念探入,都如泥牛入海。
“表象越完美,隐藏的裂痕便越有价值。”他缓步走到溪流边,蹲下身,并未去看那清澈的溪水,而是将手掌轻轻按在了溪畔一块长满青苔、毫不起眼的卵石之上。
这块石头,与山谷中万千卵石无异,但唯有它,在君无悔的感知中,与那源头处的法则迷雾有着一丝微不可察、几乎无法捕捉的共鸣。
“找到了。”
他掌心微一吐力,一股元力注入卵石之中。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巨响轰鸣,那卵石上的青苔瞬间化为齑粉,露出其本体——一枚刻画着天然水道纹路的灰色石符。
随着石符被激发,众人面前的溪流景象一阵水波般的荡漾,溪水源头处的空间微微扭曲,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的水帘洞口,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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