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山脉的断层崖上,风卷着碎石呼啸而过,刮得人睁不开眼。杨辰的归墟剑斜插在岩缝里,剑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在预警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没想到你还敢来。”屈陌的声音从断层对面传来,他披着件墨色斗篷,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纸,唯有眼底的红痕透着疯狂,“上次在幽冥谷让你跑了,这次,你觉得还能活着离开?”
杨辰握紧归墟剑,剑身在风中泛着冷光:“幽冥谷的账,早该算了。你用活人炼制成的‘蚀骨瘴’,害死了多少玄铁卫,自己心里没数?”
屈陌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被风撕成碎片,听起来格外诡异:“数?我当然数得清。三百七十二个,每个都成了我晋升的阶梯。你以为玄铁卫的‘同心咒’真能护住他们?不过是让瘴气炼化得更彻底罢了。”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断层裂缝中涌出浓黑色的瘴气,像有生命般翻滚着,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那是被蚀骨瘴吞噬的亡魂,此刻成了屈陌的武器。
“小心!”林野的玄铁盾猛地砸向地面,激起一道土墙挡住先头瘴气,“这瘴气比上次更浓了,他肯定用了更邪门的法子!”
杨辰没说话,归墟剑突然出鞘,青金色的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瘴气,露出里面蜷缩的灵体。那些灵体看到剑光,竟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朝着剑气的方向靠拢,却被瘴气死死缠住,发出凄厉的哀嚎。
“看到了吗?”屈陌的声音带着炫耀,“他们离不开我!是我给了他们‘永恒’,让他们不用再经历生老病死,多好。”
“好个屁!”杨辰怒喝一声,剑气暴涨,“他们想要的是轮回,不是被你困在瘴气里当傀儡!”
归墟剑划出一道圆弧,将靠近的瘴气斩成碎末,同时释放出柔和的灵力,轻抚那些挣扎的灵体。每当灵力触碰到灵体,就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痛苦减轻几分,甚至有几个弱小的灵体挣脱了瘴气,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那是得以解脱的征兆。
“你在毁我的成果!”屈陌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斗篷下的手结出复杂的印诀,断层裂缝中突然伸出无数根暗紫色的触须,像毒蛇般射向杨辰。
“用灵体当养料,修炼这种阴毒功法,你迟早会被瘴气反噬!”杨辰脚踏灵步,归墟剑在身前织成光网,将触须一根根斩断。断落的触须落在地上,立刻化作一滩黑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林野趁机绕到屈陌侧面,玄铁盾带着劲风砸过去:“看你背后!”
屈陌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盾击,指尖弹出三枚黑色的骨针,直取林野咽喉。林野反应极快,用盾面一挡,骨针“叮”地弹开,却在盾上留下三个冒烟的小孔——针上淬了剧毒。
“你的盾再硬,能挡几次?”屈陌冷笑,瘴气突然分成两股,一股缠住杨辰,另一股化作巨手抓向林野。他显然想逐个击破,利用瘴气的腐蚀性拖垮两人。
杨辰看出他的意图,归墟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青金色的弧线,精准地斩在两股瘴气的连接处。“林野,用‘破灵符’!”
林野立刻摸出腰间的符咒,注入灵力后猛地掷向瘴气巨手。符咒炸开的瞬间,发出刺眼的白光,瘴气像被烧红的铁烫过一样缩回裂缝,留下刺鼻的焦味。
趁这间隙,杨辰召回归墟剑,剑气直指屈陌心口:“你的瘴气怕强光和纯净灵力,装什么不可战胜?”
屈陌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斗篷被剑风掀起,露出里面布满黑色纹路的胸膛——那些纹路正在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钻动。“那又怎样?”他疯狂地大笑,“我已经和瘴气融为一体!你杀了我,这些灵体也会跟着消散,你敢吗?”
杨辰的剑停在离他心口寸许的地方,果然犹豫了。那些被瘴气缠住的灵体,此刻正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既希望解脱,又恐惧彻底消失。
“不敢了?”屈陌得意地挑眉,“你杨辰不是最讲正义吗?现在怎么手软了?”
林野急得大喊:“别信他!这些灵体早就没了自主意识,留着也是受苦!”
杨辰看着灵体中那张熟悉的脸——那是幽冥谷牺牲的玄铁卫队长,上次见面时,他还笑着把最后一块干粮塞给自己。那时的队长眼神明亮,说等击退暗影兽,就回老家娶媳妇。可现在,他的灵体被瘴气撕扯着,连完整的轮廓都快散了。
“他们还有意识。”杨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归墟剑微微抬起,避开屈陌的心口,转而斩向他肩上的瘴气核心,“我要救的,从来不是让他们消失,而是让他们真正自由。”
剑气穿透瘴气的瞬间,屈陌发出一声惨叫,肩上的黑色纹路像被点燃的油布般燃烧起来。那些被缠住的灵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顺着剑气的轨迹冲向屈陌——不是攻击,而是用最后的力量,将他体内的瘴气核心团团围住。
“不!我的成果!”屈陌惊恐地嘶吼,却阻止不了灵体与瘴气同归于尽的决心。
轰然一声巨响,瘴气核心被灵体的光芒引爆,屈陌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入断层深渊,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哀嚎。那些灵体在爆炸的白光中渐渐变得清晰,他们对着杨辰和林野深深鞠躬,然后化作漫天光点,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飘去——这一次,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释然的微笑。
风渐渐停了,断层崖上只剩下杨辰和林野。归墟剑上的血迹缓缓褪去,露出原本的青金色。林野看着那些消散的光点,突然问道:“他们……真的自由了吗?”
“嗯。”杨辰点头,将剑插入岩缝,“自由不是活着,是不再被痛苦困住。就像他们,哪怕化作光点,也是带着希望离开的。”
远处,玄铁卫的号角声传来,是援军到了。杨辰望着深渊,知道屈陌虽死,但蚀骨瘴的根源还在,或许将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屈陌。但他不怕,因为刚才那些灵体用行动告诉他:哪怕身处黑暗,只要心里还存着对自由的渴望,就终能找到照亮前路的光。
林野捡起地上一块未被腐蚀的玄铁碎片,上面还刻着玄铁卫的徽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还跟你一起上。”他把碎片递给杨辰,“多个人,多份力。”
杨辰接过碎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觉得温暖。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结束,只是新的开始。但只要身边有并肩的人,有守护的信念,再难的仗,也能打下去。
断层崖的风又起,吹走了最后一缕瘴气。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守护这片土地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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