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天,不少百姓见衙门的衙差护送几十辆马车,出了城门北上。
虽是过年,城里安安静静。特殊的一年成为特殊的记忆。好在寒冬过去,过了年,就是新春。
正月里,没有走亲访友,没有恭贺新春,孩童们的笑声都是掖掖藏藏。
正月底,冯修鸿迎来了两岁生辰。
禾娘挺着肚子,被冯铭轩搀扶着进入膳房,亲自给儿子做了一碗长寿面。
已经有八个月的孕肚,夫妻俩可算体会到了孕育子嗣的辛苦。
饮食得当,肚子倒不是太大,禾娘觉得只是比怀长子时稍稍略大。
胎动得厉害,就影响了禾娘的睡眠,夜里枕头也得多枕一个,呼吸才觉顺畅。
起夜的次数明显增多,导致冯铭轩的眼周都是明显的黑色。
细心的禾娘发现,她的相公竟然有了细密的皱纹。这个发现令禾娘心疼坏了,相公才二十四岁,就被她们母子闹腾出皱纹来。
她思忖,得了龙凤双胎,她有了两儿一女,她以后不再生孩子了,不然相公真的操心过度会早衰。
石稳婆来安胎保胎时,摸胎儿的胎位,倒是有些把握不住,按理到了八个月,她就能推断出分娩日期。
果然怀双胞胎的变数大,这一次她摸不准了。犹豫再三,石稳婆还是如实告知禾娘:“二少夫人,此番您怀的双胎,老婆子推算不出准确的分娩日期。
如若是单胎,分娩日期就是三月二十二日,双胎么,按老婆子的推算,只会提前。”
冯铭轩的心不知不觉中就提起了,紧张的问道:“婆婆,具体提前几日可能算出?”不知具体分娩日期,这可是棘手问题。
石稳婆笑道:“冯二少,你别急啊!怀双胎提前分娩是正常现象。据老身摸胎儿的头骨判断,两个孩子长得都极好。
分娩日期有可能提前七日,二少夫人怀的是祥瑞的龙凤双胎,变数大,老身也是第一次遇到,哈哈,老身确保二少夫人定能稳妥的产下小公子和小女娘。”
禾娘安慰道:“相公,孩子们在我的肚子里都好,就是提前出来,也是他们觉得自己到了能出来的时候。你啊,就不必忧心了!”
石稳婆点头道:“二少夫人说得对,正是这个理儿!”
冯铭轩急道:“婆婆,按您的意思来说,娘子的分娩日期提前,那您老和婶子得提前住进我们家里才稳妥啊!”
“这个是自然!”石稳婆笑眯眯的道,“进入三月后,云城里的接生活儿老婆子婆媳俩全都不接,专门住进二少的府里,以二少夫人的身子为重!”
冯铭轩闻言,心里的巨石才算落地,感激的道:“婆婆且放心,小可在产房旁专门给您老准备一个安静的院子……”
“不不,二少!”石稳婆打断冯铭轩的话,“我们婆媳就住进产房里,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老婆子才安心!”二少夫人怀的是双胎,母子三个,石稳婆可不敢掉以轻心。
禾娘握住相公的手,微笑道:“有石婆婆和婶子住在家里,我们全家都能睡安稳觉了,待我生下两个孩儿后,必定重谢石婆婆!”
冯铭轩颔首道:“婆婆是我冯家的恩人,小可此生定不忘恩人!”
冯修鸿像模像样的对石稳婆抱拳行礼道:“鸿哥儿也不忘石阿奶的大恩!”
“诶哟喂,大公子!老婆子受不起您的大礼!”石稳婆接生的孩子无数,像冯修鸿这样聪慧的孩子可还真是第一个,孩子非池中物,长大后必有大造化。让有大造化的孩子给她行礼,会折了她的福气。
临了,石稳婆叮嘱禾娘道:“二少夫人,老婆子还是聒噪几句,少食多餐,多走动,夜间尽量少翻身,保持胎位正,老婆子保证你的两个孩子出生时像大公子一样顺利!”
冯铭轩连连颔首道:“婆婆的肺腑之言,我们牢记在心!”
石稳婆乐呵呵的离开了冯府,坐在自己家的驴车上后还在感叹,云城论爱护妻子的男子,当真非冯家二少莫属!他对二少夫人的上心程度,真真是体贴入微!
这世间,怎就有这般爱重妻子的男子?石稳婆还记得她给二少夫人接生大公子那晚,冯二少保母不保子的言论。就这言论,她接生时就鲜少听见。
这世间的男子啊,刻薄寡恩的多,在母子存亡之际,要求保子的多,有钱的人家从来都不缺女人!
且不说石稳婆心里的思量,冯铭轩帮禾娘轻托肚子,揽着她在花园里慢走,太阳暖暖的晒在身上,禾娘的心里惬意得紧。
八个多月的身子,禾娘的脸和四肢并未发胖,脚和小腿也未出现水肿,夜间也没抽筋。
得亏她把怀长子时的不良反应以及应对良策都记录在小札上,连石稳婆和刘家两个大夫开的方子都记在小札上。
这小札也成了禾娘的儿媳妇怀孩子时的宝典。妇人怀孩子最常见的症状也就那么回事,有了应对之策也就能从容应对。
禾娘的心态好,她贪恋双胞胎在她的肚子里,母子三个最亲近的时光。就是有不适,她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坐进圈椅里,笑看相公和儿子在月季花丛里捉蝴蝶,儿子轻轻捏住蝴蝶的翅膀,放在掌心,然后任由蝴蝶轻扇翅膀飞走。
她的脸上漾出母亲的微笑,那笑容恬淡美好,让父子俩觉得心里温如阳。
正月过完,迎来了二月。
虽是国丧期间,县衙公告栏张贴告示,三年两试的县试和府试如期举行。
冯夫人带灵芝住进了小儿子家,还是住在三院她曾住过的院子里,
灵芝每日里抚琴给二婶听,悦耳的琴声安抚住了二叔慌乱的心。
冯夫人则在庵堂里祈福,她吃斋念佛近一年,只求小儿媳母子三个平平安安。
郑婉婷来看望手帕交的次数也多了,怀双胞胎在云城毕竟是第一例,她每次都是带着亲自做的糕点让禾娘尝尝,两人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开心。
曹书瑜每隔两三日也来陪伴禾娘,她的针线活儿好,给孩子做了不少小衣衫,禾娘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冯铭轩亲自将产房布置好了,娘子生长子时的记忆尚历历在目,时隔两年,娘子要在产房里给他生第二、三个孩儿了。
晒得松软的褥草、铺上松软的褥子、借力的拉手和拉幔,全都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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