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里的黑雾突然凝成实质，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一团。
史渊的玄铁战甲甲叶刺得后颈生疼，那道比山还高的虚影终于完全显形——他看清了，那虚影并非人形，更像被无数断戟碎片拼凑成的怪物，每片戟刃上都刻着暗红咒文，而它的头颅，竟与霸王系统意识里那道身影有七分相似。
\"又是你等后辈妄图篡夺天命！\"
炸雷般的怒吼震得史渊耳膜渗血，他踉跄后退半步，霸王枪杆在掌心勒出深痕。
十年战场养成的直觉在尖叫：这不是普通的鬼魂，是某种被封禁千年的\"规则\"在苏醒。
枪尖龙纹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滋滋腐蚀出青烟——系统在透支他的生命力，可这一次，连玄铁战甲都在震颤，仿佛在恐惧什么。
\"篡夺？\"史渊咬着牙稳住身形，喉咙里尝到铁锈味，\"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虚影的断戟突然挥下，带起的气浪掀飞半座山崖。
史渊本能地举枪格挡，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锁骨发出脆响。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在恍惚间看清了断戟上的刻痕——和他在应天府地宫见过的霸王剑残片纹路，一模一样。
\"你......认识项羽？\"史渊脱口而出。
虚影的动作顿了顿，那些戟刃组成的\"面部\"裂开缝隙，露出里面翻涌的黑雾：\"他？
不过是我当年斩落的败将。\"它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嗤笑，\"天命本属我，却被那竖子用诡术夺了去。
如今他的残魂附在你身上，倒省得我寻他转世。\"
史渊的瞳孔骤缩。
霸王系统融合时，他曾在意识海见过项羽残魂：那是个披甲持剑的男人，眼底燃着不灭的火，说要助他\"重夺本应属于楚的天下\"。
原来千年前，竟还有这样一场争霸？
断戟再次劈下，这次史渊没硬接。
他旋身滚地，枪杆在岩石上擦出火星，借机退到裂隙边缘。
战甲里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抽取他的力量——可对面的虚影，竟连气都没喘。
\"史帅！\"
熟悉的女声穿透轰鸣。
史渊抬头，看见挽月的身影浮在半空，她的身形比之前更淡，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纸。
她手中结着复杂的法印，指尖渗出的不是血，是金色的光——那是朱家禁咒的力量，他曾在朱元璋的笔记里见过，需以血脉为引，燃烧魂魄才能施展。
\"退到阵眼里！\"挽月的声音在发抖，\"这是我能布下的最后一道困灵阵！\"
史渊的心脏猛地揪紧。
三个月前挽月为救他被阴毒所伤，本就只剩残魂，如今还要强提禁咒......他咬碎后槽牙，霸王枪在地上一撑，借力跃上裂隙边缘的巨石。
刚站稳，脚下的岩石突然泛起金光，无数细小的咒文从石缝里钻出来，像金色的蛇，顺着他的靴底爬进战甲。
虚影的断戟突然停在半空。
它身上的戟刃开始震颤，那些暗红咒文被金光灼得滋滋作响。\"朱家的杂种！\"它发出刺耳的尖啸，\"当年朱重八坏我大事，如今你这小丫头也要......\"
\"住口！\"挽月的指尖血珠溅在半空，金色咒文骤然暴涨，\"我朱家的阵，困的是逆天命者！\"
史渊趁机抹了把脸上的血。
他看见裂隙外的天空变了颜色——原本湛蓝的天幕被黑雾染成青灰，远处金陵城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
有影卫的飞鸽从头顶掠过，爪间绑着染血的密报，他伸手接住，展开的瞬间瞳孔收缩：
\"城南义庄尸变，守夜人全灭；兵器坊百斤玄铁剑无故断裂，伤十二人；西市孩童集体高热，言见'黑甲巨人'索命......\"
\"是旧帝的气息外溢。\"身后突然响起赖崇的声音。
史渊转身，看见影卫首领从黑雾里钻出来，玄色披风被撕成碎片，左脸有道新鲜的刀伤，\"我在来的路上截住个疯老头，说旧帝是项羽之前最接近天下共主的存在，二人争天命时同归于尽。\"
史渊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系统融合时，项羽残魂曾说\"天命易主，非战之罪\"，原来不是败于刘邦，是败于这个\"旧帝\"？
\"那老头还说......\"赖崇的声音突然低了，\"霸王系统选你，不是巧合。
旧帝的残魂每百年苏醒一次，只有项羽的传承者能彻底斩灭它。\"
裂隙里传来轰然巨响。
史渊转头，看见虚影正在疯狂撞击困灵阵，金色咒文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
挽月的嘴角溢出金血，她的身形已经透明到能看见后面的山岩。
\"原来如此。\"史渊突然笑了，血沫从指缝里渗出来，\"千年轮回，就等我来做个了断。\"他握紧霸王枪，枪杆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金红两色的光，缠上他的手臂，\"赖崇，带挽月退！
这一仗，我来打。\"
\"史帅！\"赖崇的手已经抓住挽月的手腕，\"困灵阵撑不了半柱香！\"
\"足够了。\"史渊转身，霸王枪尖直指虚影，\"我要让它知道，当年项羽没做完的事，我替他做完。\"
虚影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那些戟刃组成的\"面部\"突然扭曲成狞笑：\"小辈狂妄！
待我破了这破阵，先抽你的魂看百年轮回，再......\"
\"住嘴！\"史渊暴喝，体内的霸王之力如火山喷发。
玄铁战甲的甲叶全部竖起，在他身后形成金色的战旗虚影——那是项羽当年的楚字旗。
枪尖的龙纹张开嘴，吞下他掌心的血，然后猛然射出一道金红光芒，直刺虚影的\"心脏\"。
困灵阵的金色咒文突然全部亮到刺眼。
挽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释然的笑：\"史帅，这是朱家最后能帮你的......\"
虚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史渊看见它身上的戟刃开始崩碎，黑雾从裂痕里疯狂涌出，却被金色咒文死死缠住。
他的战甲在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天命之战触发，霸王之力解锁至十成！\"
鲜血顺着史渊的七窍流下来，他却笑得更狠。
十年前在破庙对着断剑发誓时，他说要做这天下的主；现在他才明白，有些命，不仅要争，还要斩——斩尽千年轮回，斩出个没有旧帝、没有系统、只有他史渊的新世界。
困灵阵的光芒开始减弱。
虚影的\"心脏\"处还剩最后一片戟刃，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它的核心。
史渊咬着牙举起枪，枪尖的龙纹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他知道，这一枪下去，要么旧帝灭，要么他亡，但有些事，从他带着霸王之力穿越到这个时代起，就已经注定。
\"给我......碎！\"
枪尖刺破空气的尖啸声里，史渊看见赖崇抱着逐渐消散的挽月退到了裂隙外。
他看见金陵城方向的黑雾开始退散，百姓的惊叫声变成了欢呼。
他看见那片最后戟刃上的咒文，和霸王系统意识里的眼睛，终于重合在了一起。
然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那道即将破碎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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