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好记性。我以为你只记得结果,没想到,你记住了细节。”
张云溪点头,眼中赞誉。
很多事情,罗彬都和张云溪和盘托出了。
回溯这个能力,没必要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原来,张云溪早就注意了所有细节!
胡进都忽略了这一点!
“这里不是柜山,不是浮龟山,不是三危山。”
“其实换个人,无关紧要的,死了之后也无需大费周章。”
“关键在于,这个死人不简单。”
“陆侑被我封,陆郦应该收走了,现在陆郦落入空安手中,即便是六阴山找她,也只能找到空安那里去。”
“不过这有个前提,此人不能出乱子。”
“还有,这个屋子里的鬼,不能出幺蛾子。”
语罢,张云溪指向了那梳妆台上的镜子。
他另一手,抖射出数枚玉钱,铜钱,全部吸附在镜子上!
镜面微颤,随后不再动弹。
“罗盘,找到他藏身之骨。”张云溪沉声再道。
“四合盘压住了那戏鬼。”罗彬解释。
张云溪若有所思,这才取出他身上的罗盘,很快,他就指了指地上白骨。
罗彬上前,握住了其中一根,直接扒拉下来。
冰凉感刺骨,那骨头似是带刺。
罗彬面无表情,随手从怀中抽出来一张符,贴在上边儿。
当时他画了不少符,大部分给了胡进,自己也留下些,现在就刚好派上用场。
骨头变得没有异样,正正常常。
张云溪则走向镜子,他用一柄刀子撬开了镜面和梳妆台之间的缝隙,居然将整面镜子都拆了下来。
同时,罗彬去捡起来了地上其余法器,又用房间的床单给包裹起来。
陈爼和胡进从暗室房间出来了,一人手中拿着个发簪,一人手里拿了个盒子,里边儿装满了钉子。
“这应该是那戏鬼寄身的东西,发簪上还挂了个小纸人,阴气很重。”陈爼眼皮微跳:“胡先生说了,戏鬼被压着,要不是这样,我应该拿不出来此物,它被藏在那张床的枕头下。”
胡进点点头,又道:“这盒子里的钉子,就是用来伤云溪先生的东西。还有,这房间里经常有人居住,还有些男女物品,我看那陆郦,没少带人来此地,她是知道找补的。”
两人基本上算是将那房间里能有的信息给摸透了。
陈爼的眼中其实还带着阵阵悲怆和哀伤。
是,眼下发生的事情多,可他妻小三口都惨遭杀害,一时间,堂堂一个九幽司司长,却成了孤家寡人。
杀了人,报仇了又怎么样?
妻子儿女也无法死而复生。
“陈司长,这面镜中的血怨,你带走,胡先生手中那发簪你也带走吧。”
“你,受罪了。”张云溪微微叹息。
陈爼嘴角微微动了动,脸上却没能挤出笑容。
胡进将发簪递给了陈爼,陈爼紧紧握在手中。
等回到宅院中央的时候,四合盘依旧放在地上,那戏鬼动弹不得。
陈爼将发簪压在戏鬼头顶,戏鬼顿消失不见。
发簪顶端挂着个两指大小的纸人,一时间多了几分栩栩如生。
罗彬收回了四合盘。
凶狱并未散去,本身院中被戏子盘踞,这算狱中狱,此刻没了戏子,村子的气息就笼罩宅院,因此,雾气依旧存在。
“我还有个问题。”罗彬开了口。
“罗先生但说无妨。”张云溪回答。
“这地方应该还有鬼,会不知道我们进来了么?”罗彬问。
“这就和胡先生刚才对此地的判断有关了,陆郦时而来这里,当这里是居所,且其本身对六阴山有隐瞒,那这地方,应该不是谁都知道的。”
“陆郦回不来,她那个师弟也死在此处。”
“陆郦出事,她师弟必然知道一些,也没有去找人,那就代表,此地相对来说很隐秘。”
“还有,媪不是随便能携带之物,这地方,陆郦应该也不能完全控制,她大概率只能控制一部分,因此弄了个戏鬼,让这个宅院在村中相对来说安静。”
“相对而言,此地既然没有被完全控制,那陆郦没了,盘踞此地的东西,必然会更排斥他人,对其进行二次掌控。”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断,出去之后,自然有个答案。”
罗彬点点头。
就相当于,这地方的鬼被陆郦套了一个枷锁,可陆郦也不能完全控制,只能确保自身安全,且当做藏身之地?
一行人离开时,陈爼做了一件事儿。
他用一卷布,将妻小三口尸身都裹了起来。
罗彬去搭把手,胡进自然也帮手,张云溪肩头有个贯穿伤,就没有帮忙。
院门外,村路上还有一口白骨尸身,正是先前那头媪。
果然,和张云溪判断的一样。
这村子虽然阴森古怪,但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完全没有阻拦他们离开。
仿佛陆郦师弟的死,以及罗彬他们的对话,暗藏的东西都已经听到了。
终于,一行人出了村口。
外边正值天黑,圆月依旧高悬。
村子乍眼一看没什么变化,张云溪却摸出来了罗盘,他点点头,成竹在胸。
罗彬没有拿四合盘,投去视线看了一眼张云溪罗盘中的指针。
按道理来说,这里一定是转针徘徊不断,可转针却慢慢平复,最终归于正常。
“果然,凶狱散了。”
“那东西也趁机走了。”张云溪再度开口。
“以前单纯看法器,感觉还不够强烈……今天看了用法器的人,其实那个先生实力不高的……比我强一点儿吧,比不上罗先生,更远远不及云溪先生,年纪也很轻。”胡进微眯着眼,谨慎说:“结果,真就凭着法器,将罗先生给镇住了……这六阴山,有点儿太匪夷所思了……”
“伤魂,是一个捷径。这类型的阴阳术其实很少,很容易走上邪路。”张云溪摇头。
“云锦山,会四处找他们的……如果云锦山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尾巴处理的再干净,一样没有用……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始终知道,这件事情和我有关,还是会找上我……”
“不死不休了。”陈爼怔怔看着村落,又低头看一眼床单裹着的三口尸身。
“我亲眼见过陆郦被那个张玄意打倒,结果又站起来,反而伤了张玄意和印清泉。”
“陆郦的年纪不算大,先生越老越精,越妖……”
“他们会再卷土重来的,一定要让他们痛,才有可能制止……”
陈爼这番话,绝非沮丧,反而经历了这一番事情,他才足够谨慎。
相对而言,罗彬和张云溪反而有些理想化。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张云溪皱起了眉头,语罢的同时,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不多时,沈东驱车过来,接上了四人。
尸身被放进后备箱,那面镜子如是。
车上,陈爼主动问了罗彬很多关于陆郦的细节。
罗彬并未隐瞒陈爼空安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空安,很凶。”
“我的意见,与其等六阴山找到你之后,你引导到和云锦山死斗,倒不如弄去空安那里,陆郦也在空安手中。”罗彬说:“我不觉得一时半会儿,他们能将空安如何,这会是一个长久的僵持,甚至他们会在空安手中铩羽而归,最后不得不放弃。”
真真切切见识过空安和苗王相斗,罗彬太清楚其强度了。
白观礼这种距离真人一线之隔的道士,甚至都没有入场的资格。
云锦山有多少这种道士?
其和四规山其名,再强,也不过是世俗中的普通道观,红袍长老已经是长老级。
正常之地,和遮天这种非正常之地,完全不能比拟。
当然,只是说实力,不是说心性。
陈爼嘴唇嗡动,低语:“我明白了罗先生。”
张云溪开始闭目养神。
胡进同样疲倦,斜靠在椅子上睡了。
陈爼一直眼中满含血丝,看着车窗外。
罗彬则给罗酆打了个电话,至少暂时告诉他们,一切安然无恙。
罗酆也告诉他,不要再担心他们的安危,他们现在待着的地方,绝对安全。
罗彬再问罗酆,他们去了哪儿之后,罗酆却怎么都不回答了,只是让罗彬自己保重自身,不需要担心这些小事儿。
最后挂了电话,罗彬尽量驱散杂念,没有去多想。
罗酆办事,向来令人放心,他说安全,必然安全。
返程又是两天赶路。
回到南坪后,先是将陈爼送去冥坊,尸身,镜子同样留下。
随后他们三人回到了城中道观。
眼下这种情况,倒不需要再急匆匆的离开。
当然,他们的消息还是需要隐瞒的,一旦被空安知道罗彬就在眼皮子底下,恐怕立即就会登门拜访。
一连休息了两天,罗彬恢复的七七八八,胡进痊愈,张云溪肩头还有些不适,不过大体上没问题了。
可这期间,罗彬总觉得被人窥探。
最初是睡着的时候觉得身边坐着人。
之后即便是天亮,他也总觉得身后有人。
可实际上,身旁压根无人。
有人的话,灰四爷和黑金蟾都会有反应。
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罗彬早已找了张云溪。
可实质上,很多事情张云溪都在创造条件,让罗彬自己解决。
要是身上可能多了个尾巴,带回来个鬼的事情罗彬解决不了,那这先天算,学得就太名不副实。
第三天的夜晚,小院内寂静极了。
罗彬静静躺在床上,眼睛虚睁着一条缝,他佯装睡熟,却一直没有睡下。
安静持续了很久。
罗彬眼皮子都开始有些不稳,打架的时候,一丝凉意涌来。
头两天罗彬都是睡熟了感觉床边有人,等他反应过来,睁开眼的时候,就没有人了。
这一霎,凉意侵体,罗彬眼睛都没有睁大,眼珠子转动。
床内侧,他身旁,躺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先生。
那先生的脸很白,嘴巴微微张开,看上去在吸气,可实际上,他压根没有呼吸,一丝一缕薄弱的白气,正在从罗彬身上剥离,钻进那先生口中!
两张脸相距,至多一个巴掌的宽度!
罗彬瞳孔猛缩,汗毛根根倒立!
自己被吸阳气,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他都感受不到!
灰四爷和黑金蟾怎么看不到这鬼东西!?
还有,罗彬见过他!
思绪闪过的瞬间,罗彬早有准备,手从被中拔出,那赫然是四合盘!
四合盘直接压向那鬼东西的头!
罗彬准备太充足,反应太快!罗盘就是大符,四合盘都能镇住那戏鬼,眼前这先生看上去阴气怨气一点儿都不重,压制住肯定不在话下!
四合盘落在那先生头顶的瞬间。
罗彬却觉得头顶一阵闷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眼前一阵涣散,等到他恢复过来时……身旁空空荡荡,那先生已经消失不见……
腾地一下,罗彬直挺挺坐起身来。
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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