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幔垂下，彻底隔绝了内外。
江晚卿端坐于辇内，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红。
“皇后娘娘起驾！”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响起。
她能感觉到凤辇被稳稳抬起，随即前行。
一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庄严的礼乐声，如同潮水般将她包围。
銮仪卫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在凤仪宫外稳稳停下。
江晚卿在女官的搀扶下，仪态万方地步下凤辇。
与此同时，奉天殿内，册封大典正庄重开启。
礼部与鸿胪寺官员早已设好节案于大殿正中，面南而立。
礼部官将金册、金宝及宣读册文、宝文陈设于正中案上。
銮仪卫官高唱，“鸣鞭！”
丹墀之下，三声清脆震耳的鞭鸣次第响起，响彻殿宇。
大乐队随之奏起恢弘庄严的喜乐。
在鸿胪寺鸣赞官的带引和口令下，文武各官排班立，齐向萧祁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乐止。
承制官出列，躬身请示，“陛下，是否开始册封大典？”
萧祁一身十二章纹衮冕，神色肃穆，沉声应道，“允！”
承制官领命，高呼，“钦奉皇太后懿旨，册立江氏晚卿为皇后，命卿等持节行礼。”
奉册官员在前，奏乐队伍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向凤仪宫行去。
凤仪宫大殿内，江晚卿头戴九龙四凤冠，身着大红金绣嫁衣，朝南肃然而立。
何光启步入殿内，躬身，声音洪亮清晰，“臣何光启，秉承制命，授予皇后册书及宝玺！”
引礼女官随即宣导，“跪”。
江晚卿依礼缓缓跪下。
宣读女官上前，立于放置金册宝玺的案前，开始宣读册文。
奏乐声再起。
江晚卿依制行六肃三跪三拜大礼。
礼毕，乐止。
随后，江她再次登上凤辇。
帝后新婚的洞房设在皇帝寝宫，紫宸殿。
江晚卿下了凤辇，立即就有命妇上前搀扶。
殿内红烛高燃，帐幔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
她头上盖着盖头，这一路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听得热闹的声音一直伴随着她。
“娘娘当心门槛。”在命妇的引导下，江晚卿缓缓步入寝殿。
命妇引着她来到大红的龙床上坐着。
脚步声逐渐传来。
江晚卿的心头倏然绷紧，随后一双金线密绣云龙纹的玄色筒靴停在面前。
她顺着那节暗红色的袍角向上看去。
眼前突然一亮。
是萧祁拿着金秤杆挑开了盖头。
入目的便是同样绣着金龙祥云的暗红色喜服。
江晚卿在他那张英俊不凡的面庞，略作停留便移开了视线。
萧祁紧紧盯着她，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江晚卿的妆容比大年初三晚宴那日，更加精致。
凤冠的珠珞流苏在她颊边轻晃，映衬着精心描绘的眉眼，唇上一点嫣红如最娇嫩的花瓣。
繁复华贵的嫁衣包裹着她纤细的身子。
一番打量下来，竟让年轻的帝王看得痴了。
“陛下……”旁边侍立的女官见时辰差不多了，不得不出声低低提醒。
萧祁才轻咳了一声，坐在了江晚卿身侧。
他的下颚线紧绷着，手便在宽大的袖袍下，牢牢握住了江晚卿放在膝上的手。
一套冗长稀碎的规矩下来，两人的手心里都是细汗，却谁也没有松开。
待到饮合卺酒，那以匏瓜剖半、红线相连的酒杯被送到唇边。
酒液辛辣浓烈，高度数的琼浆一下滑入喉中，江晚卿只觉得从喉咙到心口都窜起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萧祁怕她受不住，拿起一颗蜜枣喂进她的嘴里。
这一切结束，天已擦黑。
屋里的众人退了出去，萧祁依旧坐着没走。
江晚卿只得开口提醒他，“陛下该去宴上了。”
“恩。”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喑哑。
说完，他才转身走向殿门。
守在殿外的桑若和红绡连忙行礼，“陛下。”
“进去伺候吧。”
两人和一众宫女一同入内。
“娘娘，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
江晚卿强撑着起身，除了凤冠、脱去繁复的嫁衣。
桑若和红绡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走进浴池。
等江晚卿再出来，身上只披了件红色的里衣。
衣襟敞开，心衣上绣的是一对戏水鸳鸯。
里头紧绷着的饱满呼之欲出。
后宫没有嫔妃，宫女们也是层层挑选上来的新人，从未见过这等美人儿，连连张口夸赞，“娘娘好美。”
江晚卿的脸红了红，没有说话，宫女为她擦干头发。
食案也已摆好。
“娘娘先喝两口汤暖暖胃。”桑若先给她盛了碗汤。
虽说江晚卿一日未用饭，这时却有些用不下，但还是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待她用完，外头宫女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
江晚卿连忙起身去迎。
萧祁来到她眼前。
见她一身红色里衣，勾勒出她纤细却玲珑有致的身形。
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发梢沿着她优美的颈线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衣襟深处。
萧祁的眸色瞬间变得极其幽深晦暗，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江晚卿只觉他目光灼热，还以为他吃醉了酒，笑问道，“陛下怎回得如此快，可要一同用饭？”
萧祁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神，从那惊心动魄的美景中找回一丝理智。
“不必了。”萧祁拉着她的手坐下，“你多用些，晚上还有得忙。”
一句话，江晚卿的脸红至耳根，心也跟着悸动起来，细声嗫嚅，“我，我吃饱了。”
“撤下吧。”
宫女麻利地收拾好桌案，便鱼贯退出。
殿门关闭的同一时间，江晚卿被萧祁打横抱在了怀里，大步往龙床走去。
他高大的身躯急不可耐地压下，她耳畔响起暗欲粗沉的声音。
“你可知朕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手臂粗的龙凤红烛燃尽，寝殿内的动静方才停歇。
江晚卿分不清晨昏，分不清几时。
头上红色的幔帐一直在她眼前摇晃，她一遍遍被他拉着沉沦。
每一回，她都快要死去一般。
直到天光泄入，他才放开她。
......
帝后大婚，休沐三日。
紫宸殿的大门也紧闭了三日......
*
至于宋序，早在大年初十那日，就被活生生地饿死了。
没了唯一的儿子，又没有实质证据，求告无门之下。
江氏似疯魔了一般，竟重金雇了杀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沈念乱刀砍死在床榻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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