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的脸上闪过一抹极不耐烦的神情，刘全民则是全然忽视了张燕的情绪，全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只顾着将工作流程推进。
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何捷在看到张燕的情绪变化以后，更是对许阳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
因为一切的轨迹都正如许阳所预料般正在发生，张燕在看到自己家被盗的物品以后，情绪果然有所波动，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从一开始许阳就分散了成毅的注意力，导致他们夫妻二人还没有进行交流就被分开进行询问，而张燕表现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更加印证了一件事情。
锦绣城被盗的那处住宅是属于成毅、张燕夫妻二人的房产，这一点固然不假，但是房屋里面一定是放着一些成毅解释不清或者来历不明的“物品”，所以在第一次笔录的时候，张燕才会接到成毅的电话以后显得闪烁其词，语言前后矛盾。
这一点也是许阳查看询问室里第一次对张燕的询问记录时的同步监控声像监控推断得出的结论。
而正是因为成毅在这一次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张燕应该怎么应付，所以张燕此时的心里没底，她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能是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态度。
其实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事情已然明朗，张燕在说假话，而成毅自然也在说假话。
此时在隔壁房间许阳一脸平淡的表情看向已经满头大汗的成毅，语气十分温和的出声说道，“成主任，关于你那些不能解释或者不敢解释的财物，我没兴趣知道来源，我只想确定一点，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
在成毅听来，许阳这些话语如同一把尖刀，直插进自己内心深处怕被人知道真相的一面。
许阳目光如炬般一直盯着成毅的脸上表情变化，而成毅此时似乎是因为许阳戳破了自己伪装的那面，而变得有些紧张，只见他咬了咬牙，语气里带着一丝斩钉截铁的味道出声说道，“小...警官，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况且你刚刚给我看的不过是嫌疑人在一个论坛上的发言罢了，这并不能证明这些奢侈品和黄金首饰是从家里被盗的。”
许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可成毅的这个说法，只是许阳慢悠悠的拿出一部放在证物袋里的手机，熟练的打开相册，而后起身走到成毅的身边。
“成主任，那你看看这个室内的装修照片，你眼熟吗？”
成毅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看着许阳举着的手机屏幕，两只手更是有些不安的摩挲着。
“行了，还是那句话，成主任，我这边只是负责查清这些东西的出处是来自嫌疑人盗窃的哪一家，关于这些东西的来历，我没兴趣知道，那些是纪检的活儿。我做这些只是为了给嫌疑人定罪。”
成毅在许阳说完以后，他仔细盯着许阳的脸庞，似乎是想从许阳的脸上找到答案，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成毅像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只见他已经有所决断。
“小....许警官，你问吧。”
许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显然成毅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此举已然是无奈之举，眼见对方掌握主动权，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进行弥补，那么等待自己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成毅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是听懂了许阳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他只管给这些没人认领的赃物找到失主，关于物品的来源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既然许阳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的目的，现在已经没有说谎的必要了，他只想快点结束在警察这里的工作流程，让他有时间去将这些不合理的财物变得‘合理化’。
此时合成作战中心的监控室里早已围满了人。
“许支，果然厉害，先以退为进，放松失主的警惕，然后等着技术破解手机，让成毅没有辩驳的余地。”朱见琛此时看着许阳所在的那间询问室里的监控有感而发的出声说道。
马昆城在一旁则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原来在许阳这边同步进行询问失主的工作的时候，马昆城便带着三大队的这些骨干成员蹲守在监控室，因为他们负责统计嫌疑人盗窃的这些赃物的归属，但是失主一直不开口承认，他们的工作便没有办法推进。
在许阳这边取得突破以后，成毅的妻子也是知道了这个结果，开始配合起来。
“成主任，辛苦你了，你看一下笔录中有没有记录错误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请你签个字。”许阳依旧一脸和煦的表情出声说道。
成毅此时则是深深的看了许阳一眼出声问道，“许警官，请问你的职位是？”
此时在一旁的年轻警员抢先开口答道，“他是我们支队的支队长，许阳。”
“许阳？”成毅在心里默默念道，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许阳，情不自禁地低声喃喃道，“你就是官员‘杀手’？！”
许阳依旧笑眯眯的看向成毅，而成毅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很快便在这份笔录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有了许阳的这次示范以后，这些年轻警员，自然有样学样如法炮制起来，很快这些原本无人认领的赃物，都找到了失主。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程勇略显苍白的脸上。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还有些无力的手臂，眼神却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医生终于点头，他可以出院了。
刑侦支队大楼门口，得到消息的三大队民警，以及一大队、二大队的部分代表，自发地排成了两列。没有喧哗，只有期待的目光。
当程勇在那名叫做张凯的年轻警员搀扶下，走下汽车时，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起初零落，随即连成一片，热烈而持久。马昆城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眼圈有些不受控制地泛红。
“许支。”程勇看向站在自己师傅一旁的许阳出声喊道。
许阳也没有抢风头的打算，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在看到程勇被张开搀扶着来到他和马昆城的身边以后，他也只是微笑着颔首示意。
程勇此时才反应过来，看到这迎接的阵仗，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想抬手敬礼，却被马昆城大步上前，带着一两分力道拍了拍肩膀。
程勇看向马昆城，声音有些沙哑，“师傅，我回来了。”
马昆城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马昆城重复了一句，上下打量着他，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然后，他脸色一板，用惯常的、带着严厉的语气说：“以后给老子记住了！追人可以，不许再那么不要命！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你爹妈的！”
这严厉的关怀，比任何温言软语都更让程勇动容。他挺直胸膛，大声回答：“是！师傅！”
他目光转向站在马昆城侧后方的许阳，郑重地敬了一个礼：“许支！程勇归队！”
许阳回礼，脸上是温和而赞许的笑容：“欢迎归队，程大。队里需要你，好好恢复，还有很多硬仗要打。”
这一刻，无需更多言语。三大队的魂，在经历了血的考验和风雨洗礼后，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凝聚得更加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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