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一边的情况,松江村的人完全不知道,参参也不知道。
豹子受伤的事儿让她十分内疚,因为她体内的灵力还是太少了。
如今只能支持她以黑风寨为中心,扩展到后面山峰的顶峰位置。
再远的地方她就照顾不到了。
豹子遇袭的地方超出了她能感受到的范围,所以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弄伤了豹子。
虽然秦恺峰说,应该只是豹子遇到别人打猎,并非故意针对自家。
毕竟在人看来,山里的豹子长得都差不多,除非特别熟悉,否则很难分辨自家豹子跟山里其他成年豹子有什么区别。
但是参参却隐隐有些担忧,这件事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所以自从豹子受伤,参参就一直黏在它身边,就连晚上的睡梦中都用自己的灵力持续滋养着豹子的身体。
所以豹子的伤势很快就好了起来。
非但如此,还变得更加壮硕了,皮毛也越发光滑油亮,动起来像一匹流光溢彩的缎子。
周氏端着一盆兔子肉进去,正赶上豹子起身伸懒腰。
“豹子最近活活吃胖了一圈儿,我都怕它伤好了之后都跳不动围墙了。”
豹子听了这话猛地一愣,就这么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抬头看向周氏,脸上仿佛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氏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把手里的盆子放下,顺势在豹子背上拍了两下道:“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能听懂我说话呢!”
但其实经过这些天参参用灵力的滋养,豹子虽然不敢说能听懂多少话,却也隐约能够理解到周氏话里的意思。
参参也赶紧爬过来,一把搂住豹子的脖子,替它说话道:“不、不胖!”
“哎呦,它没听懂你听懂了呀?”周氏宠溺地捏捏孙女的小鼻子,顺手又在豹子身上顺着摸了几下。
“不过你还别说,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豹子身上的毛都更光滑了,摸着可真舒服,都快跟参参这虎皮褥子差不多了。”
秦恺峰闻言道:“幸亏豹子听不懂你说话,不然还不得被你吓坏了。”
“我这不是夸它么,怎么还能把它吓坏了。”
秦恺峰但笑不语。
秦仕谦是听明白了,也在一旁偷着笑。
最后还是章氏见婆婆一脸不解,替她解惑道:“你夸它皮毛越来越好了,还跟虎皮褥子比。
“它若是真听懂了,就该担心你要拿它的皮去给参参做毛褥子了。”
周氏这才转过弯儿来,她嗔怪地瞥了秦恺峰一眼,安抚地揉揉豹子的大耳朵道:“咱可别听他们这些坏人说话,这么好的豹子,我怎么能舍得这么干呢!
“再说了,参参都有虎皮褥子用了,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皮褥子!
“你只管放心,家里没人打你这一身皮毛的主意。”
家里人闻言全都笑了起来。
豹子一张花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明显比刚才茫然了许多。
参参更是直接笑得滚到豹子的肚子底下去了。
豹子见状也顾不得别的,赶紧低头叼起参参后背上的衣服,轻轻将她挪到炕里更安全的地方去。
章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我咋总觉得,豹子像是把咱家参参当自己的崽儿一样疼爱照顾呢?”
“你还真别说,它除了没给参参喂奶,还真没少帮着带孩子。”
秦仕谦更是道:“我都想了,等参参再大点儿,胳膊腿儿都有力气了,就能骑着豹子到处走了,那多威风啊——哎呦——”
他话音未落,脑袋上就挨了秦恺峰一下子。
“你少胡说八道,豹子对咱们爷俩都有救命之恩,咱们怎么能把它当牲畜看待呢?”
“哎呀,爹,我的意思不是说要让豹子给参参当坐骑。
“我只是觉得,以豹子对参参这么好,它说不定还会主动驮着参参呢!
“就跟你这隔辈儿亲似的,等参参再长大些,她要爷爷给她骑大马,你同不同意啊?”
秦仕谦这段话说得飞快,生怕自己还没说完又挨亲爹的打。
不过他最后这个问题还真就把秦恺峰给问住了。
可不是么,孙女如果要骑大马,他还能不同意?
秦仕谦一看亲爹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立刻犯贱地补充道:“说不定到时候,参参不想骑大马只想骑豹子,您都得哈下腰去跟豹子争宠。”
秦恺峰已经开始幻想孙女长大些,能够坐在自己肩膀上,自己扛着她到处走的样子了。
突然听到儿子这么说,他便顺势点了点头。
点完头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小兔崽子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我看你最近皮痒了是不是!”
不过等秦恺峰抄起扫炕笤帚的时候,秦仕谦已经提前预判了他的举动,早就跑到大门口去了。
“爹,我去地里转一圈看看……”话没说完人都已经跑没影儿了。
“苗儿都还没出,你去看个屁,你能看懂个屁啊!”秦恺峰站在门口,兀自不解气地又骂了几句,才觉得气顺了些。
他扭头冲屋里的周氏交代道:“我也出去一下,去趟金家,晌午吃饭再回来。”
“去吧去吧!”周氏应道,“反正你们爷俩都一个样儿,一会儿都待不住。”
如今春耕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村里家家户户总算能喘口气了。
秦恺峰想着,这样一来,其他事情就该提上日程了。
“金大哥,在家不,我来找你商量点事儿。”
“在呢,快进来。”老金头在屋里一听是秦恺峰的声音,赶紧趿拉着鞋迎出来。
“你看你,怎么这么客气。”秦恺峰见状,顺势拉着他在院子角落的躺椅上坐下,“今个儿太阳挺好,要不咱俩就在这儿聊吧。”
“有啥事儿你打发老三过来告诉我一声不就得了,还用你亲自来一趟么!”老金头一边跟秦恺峰寒暄,一边招呼老婆子赶紧泡点茶端过来。
秦恺峰赶紧推辞道:“我又不是外人,嫂子快别忙活,我过来说个事儿就走。”
“是不是外人也都得喝水不是。”老金头道,“再说这茶叶也都是从黑风寨搜出来的,不喝白不喝。
“行了,你快说找我啥事儿吧!”
“哦,对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前两天说,村里春耕最忙的时候终于忙完了,意思是接下来地里的活儿就会减少了吗?”
老金头闻言,还以为秦恺峰是过来找自己学种地的。
“哎呦,你这事儿问我,我有的也说不好,别再说错把你给带沟里去了。
“咱们村种地最好的还要数老王头,要不我带你找他去吧!”
老金头说着就准备起身出门。
秦恺峰赶紧拉住他道:“金大哥,我不是问怎么种地,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地里不那么忙了,村里的孩子们应该也不用过多地在家帮忙做事了是不是?”
“哦哦,你问这个啊。”老金头点点头,“这倒是,农忙的时候过去了,咱们村早晨晨练的事儿也该重新捡起来了。
“不光是孩子,大人也一样要练,不能因为咱们成功占领了黑风寨就开始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必须要继续操练,要有危机意识……”
秦恺峰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将军,你笑啥啊?
“我说错啥了么?”
老金头被他笑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丝毫不觉得是秦恺峰有问题,立刻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秦恺峰笑着摇摇头道:“你这话说得没错,是该继续抓起来了。
“村里还是有几个好苗子的,回头单拎出来让张熙和卫昊毫升培养一下。
“你放心,这些事儿我心里都有数。
“不过你咋还把你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事儿给忘了呢?”
“啥事儿啊?”老金头一时间真没反应过来。
“就是让村里孩子读书的事儿啊!”秦恺峰见他当真想不起来了,只好点破道,“你今年不准备让孩子们开蒙了?”
老金头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沈先生那边说可以开始了吗?”
其实,当初大家刚搬到寨子里,老金头自己家还没顾得上收拾,就已经安排自己两个儿子,把分给沈家祖孙俩的房子好生修整了一番,又打发两个儿媳和孙女们去做了卫生。
前院儿孩子们读书用的桌椅更是早都预备好了。
不过当年所有都收拾好之后,老金头去找沈良翰,对方却说当时还不是时候,让他再耐心等等。
老金头自己没什么文化,但是却特别尊重读书人。
所以他甚至都没敢问为什么还要再等一等,只知道沈先生说还不到时候,就回家继续乖乖等着了。
他以为等到时机成熟,沈先生就会主动告诉他的。
所以秦恺峰刚才说了半天,他都愣是没往这件事上想。
“金大哥,虽然我跟老沈是好朋友,过命的交情。
“但是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沈的人品绝地没话说,但多少还是有些个读书人的臭毛病。
“想当初他在京城的时候,想拜在他门下的年轻人都不知有多少。
“那些个官宦人家也都捧着各种贵重的束修去请他给自家孩子开蒙,做自家族学的先生……”
秦恺峰话没说完,老金头就急不可待地说:“秦将军,我明白了,你说,需要准备什么,村子里就算砸锅卖铁,大家凑也要凑出来给沈先生送过去。”
不过老金头说完这话,又开始发愁。
虽说如今日子过得好了些,但是跟人家京城的达官贵人相比,那根本就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算把整个儿村子都给沈先生,估计在人家眼里也不值什么钱啊!
想到这里,老金头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秦恺峰。
“秦将军,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秦恺峰简直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道:“金大哥,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
“我的意思是,老沈这个人,读书读多了,有那么点儿清高和架子。
“他不是要让你们给他多贵重的束修,而是拉不下脸来主动找你商量这件事。
“今天早晨吃饭的时候,他旁敲侧击地问我来着。
“所以我这不就赶紧来给他老人家做传话筒了么!”
老金头一听这话,总算把心放回肚子里了,赶紧道:“村里这边什么时候都没问题,只要沈先生那边准备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的。”
只听秦恺峰继续道:“老沈说,他之前之所以告诉你还不到时候,是因为村里刚搬到寨子里,孩子们到一个新地方,都还处于兴奋的状态。
“紧接着村里又开始忙活春耕,他见村里孩子们都要帮着家里干力所能及的活儿,所以就觉得还是不太合适。
“如今既然春耕都忙完了,孩子们的心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我寻思是不是就近找个好日子,让孩子们拜师开蒙去呢?”
老金头这才明白过来沈良翰的良苦用心。
“秦将军,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啊!
“要不然我这种没读过书的人,哪里想得到这么细呢!
“沈先生从一开始就能替孩子们想到这么多,把孩子们交给他,我们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个你绝对放心,老沈这个人我最了解。
“他自己不愿意的事儿,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服软答应。
“但只要是他答应下来的事儿,他就绝对会特别用心对待的。”
老金头闻言也不耽搁,立刻拿出月份牌看日子。
“我看这天日子很好,秦将军,就定在三天后,如何?
“您回去问问沈先生,若是没什么意见,我就去通知村里各家。”
“这个就不用问他了,我就能替他做主了。”
秦恺峰将这件事敲定之后便回家了,老金头立刻坐不住了。
晌午饭都没吃,趁着吃饭的时候都在家,迫不及待去通知这件大好事了。
三日后,松江村的私塾正式开课。
老金头站在院门口,听着屋里传出来的阵阵……磕磕巴巴的读书声,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能帮村里办成这件事,我老金就算死了,也有脸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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