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大伯为人是严肃了些,但最是明理正直,他不会无故刁难任何人,尤其……是你。”
他本意是想安慰沈音音,让她不要紧张,可沈音音一听“为人严肃”这几个字,心里非但没放松,反而更怵了,只能勉强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我尽量”的笑容。
正在开车的周游透过车内后视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很自然地插话,试图活跃气氛,也将话题引开。
“二哥,后面这位小男子汉,就是……大哥的儿子子琪吧?”
他温和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努力坐得笔直的顾子琪身上。
顾远洲点了点头,“嗯,是子琪。”
周游闻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轻松笑容里瞬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悲凉与痛惜。
尽管他很快掩饰过去,但一直悄悄观察着的沈音音,还是透过镜子,清晰地看到了他骤然泛红的眼眶和那瞬间汹涌又强行压下的情绪。
顾远洲沉默了一瞬,声音低沉了几分,向沈音音解释道:“周游,还有刚才的陆擎、陆渊两兄弟和我及大哥是一起在大院长大的,和我,还有我大哥都是穿着开裆裤玩到大的兄弟。”
沈音音点了点头,难怪他们叫顾远洲“二哥”叫得如此自然亲昵。
周游迅速调整好情绪,借着顾远洲的话头,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种带着点痞气的虎牙笑,语气也轻松起来。
“是啊二嫂,你别看二哥现在人模人样的,小时候可闷了!我们那时候都打赌,说他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肯定是我们这帮人里最后一个打光棍的!谁能想到啊……”
他戏谑地看了一眼顾远洲,又笑着对沈音音道:“这铁树不光开了花,还是不声不响就把最漂亮的花给摘回了家!连小闺女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可爱!真是让我们这帮兄弟大跌眼镜!”
他这番插科打诨,倒是瞬间冲散了车内的紧张和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悲伤气息。
就连因为一会要见长辈有些紧张的沈音音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
她看向顾远洲,想象着他小时候是个“小闷葫芦”的样子,觉得既合理又有趣。
顾远洲面对发小的调侃,只是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并无恼意,反而带着一丝纵容,不急不缓反击。
“是啊,周游小时候最招女孩子喜欢,那时他还扬言二十五岁就要把喜欢的女孩娶回家,没想到二十六了,还没谈上……”
周游嗞着的大牙瞬间就收起来了,眼神幽怨的蹬了蹬顾远洲。
经过周游和顾远洲这一闹,车内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
一路上,周游还解释起来,顾远洲是司令员对外公开的唯一直系亲属,今天本来是警卫员来接,但是自己和兄弟们几年没见顾远洲,加之实在是好奇顾远洲这个铁树是被怎样的嫂嫂拿下的,就主动请求来机场接人了。
从周游的言谈举止中,沈音音总算知道为什么顾远洲说周游从小最招女孩子喜欢了,这放在后世都称这种类型的男孩子为暖男。
聊天的间隙,周游还和沈音音道了歉,说希望这阵仗没吓到沈音音。
沈音音则微笑着摇头:“怎么会吓到,感觉很亲切。”
她心里也清楚,以大伯的身份,只出动三辆吉普和这三位,恐怕已经是极为低调、近乎家常的安排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处戒备森严、环境清幽的大院,最终在一栋外观简约却自带威严气息的别墅门前停下。
车刚停稳,沈音音就透过车窗看到,别墅门口的石阶上,一位身姿挺拔、头发已然半白的老人正负手而立。
他穿着普通的深色中山装,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与不怒自威的严肃,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辆车。
顾远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声介绍:“音音,那就是大伯。”
一行人下了车。
顾远洲领着沈音音和孩子们走上前,大伯的目光先是掠过顾远洲,那眼神里带着点明显的嫌弃,甚至在经过顾远洲时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仿佛在说“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但这表情在他将目光转向沈音音时,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那张惯常严肃的脸庞,努力地挤出了一道自以为足够“慈祥”的笑容,虽然那笑容因为长久不做而显得有些僵硬,但他看向沈音音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满意和真切的柔和。
他直接无视了正要开口打招呼的顾远洲,两步迎到沈音音面前,声音洪亮却刻意放得温和:“这就是音音吧?一路上辛苦了!坐飞机还适应吗?”
沈音音连忙微微躬身问好:“大伯好,我不辛苦,一路上都挺好的。”
“好,好。”
大伯连连点头,目光里的赞许又多了一分,显然对沈音音的落落大方很是满意。
接着,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沈音音身旁的两个小家伙身上。
他蹲下身,先是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捏了捏顾子琪紧绷的小脸,语气放缓:“小子琪,都长这么大了。”
顾子琪有些紧张,但还是乖巧地叫了声:“大爷爷好。”
然后,大伯的目光转向正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的月月,他尝试着露出更“和蔼”的表情,也轻轻捏了捏月月粉嫩的脸蛋。
月月看着这位严肃但眼神温柔的爷爷,非但没怕,反而咧开小嘴笑了笑。
这一笑,瞬间让大伯的心都化了!他脸上那僵硬的线条彻底柔和下来,竟是直接伸手,将月月稳稳地抱了起来!
“哎哟,小月月是吧?真乖!”他抱着软乎乎的小孙女,刚才那份慑人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眼里只剩下了爷爷对孙辈的天然喜爱。
他抱着月月,这才像是终于想起了旁边的顾远洲和周游等人,对着沈音音和蔼地说道:“音音,还有这位孙同志,小陆、小周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屋说话,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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