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一张巨大的口，吞噬了所有的光线与声响。
唯有水流的轰鸣，像是无数冤魂在耳边凄厉嘶吼。
冰冷。刺骨的寒意不仅仅是物理层面上的低温，更像是一种能够冻结灵魂的诅咒。乐清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搅拌机里，四周全是狂暴的暗流。
刚入水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拍碎。左肩传来的剧痛让她差点晕厥，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换来了一丝清醒。
“系统！充气浮囊！”
她在脑海中嘶吼。
【滴！扣除积分200，强力充气浮囊已部署。】
“砰”的一声闷响，一个巨大的橙色气囊在乐清腰间炸开，巨大的浮力瞬间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带着她猛地向上窜去。
但这并不是救赎，而是另一场折磨的开始。
地下暗河的水流速度快得惊人，浮囊带着她在狭窄的岩壁间横冲直撞。乐清一只手死死扣住银虎的手腕，另一只手还要拽着那个半死不活的赤炎。
银虎还好，昏迷中依然保持着身体的僵硬，像块沉重的石头。赤炎这只平头哥就惨了，他在水里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甩来甩去，时不时撞在突出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咕噜……”赤炎呛了一大口水，原本就青紫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水不对劲。
乐清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皮肤接触到河水的地方传来阵阵灼烧感，像是被泼了稀释的硫酸。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生物毒素与怨念残留。水源已被烛九阴尸体污染。】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
【警告！随行目标生命体征极速下降。赤炎：中毒程度30%，皮肤溃烂开始。银虎：龙族血脉受到压制，伤口恶化。】
乐清低头一看，即便是在漆黑的环境中，借助系统开启的微光夜视，她也能看到赤炎露在外面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冒出细密的白泡。
这哪里是水，分明是那条老泥鳅死后留下的尸毒！
“该死！”乐清暗骂一声。
她想从空间里拿解毒剂，但此刻双手都被占用，一旦松手，这两个家伙就会被暗流卷走，瞬间不知所踪。
水流越来越急，前方出现了一连串尖锐的暗礁，河水撞击在上面，激起白色的泡沫，如同恶魔的獠牙。
“抓紧了！”乐清大喊一声，虽然没人能回应她。
她猛地收腹，双腿用力夹住银虎的腰，试图调整姿势避开那块迎面而来的巨石。
但这股暗流太过诡异，仿佛有生命一般，故意拽着他们往石头上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乐清胸前那个一直被她护得严严实实的兽皮背囊里，突然动了一下。
那是她的儿子。
之前在上面的战斗中，两个孩子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此刻，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焦急，又或许是被这满河的龙怨惊醒，那个拥有龙族血脉的小家伙，醒了。
背囊的缝隙里，透出一缕淡淡的金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温暖。
乐清低下头，正对上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那不是婴儿懵懂的眼神。
那双酷似银虎的眸子里，此刻竟然变成了纯粹的竖瞳，瞳仁周围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晕。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乐清，小手从兽皮里伸出来，在这个混乱危急的时刻，准确无误地抓向了乐清腰间。
那里，挂着刚刚从烛九阴脑子里挖出来的龙珠。
“别动！”乐清吓了一跳。
那龙珠温度极高，连她都要用特制的隔热手套才敢触碰，这孩子细皮嫩肉的，摸上去还不烫熟了？
但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只白嫩的小手已经握住了那颗暗红色的珠子。
预想中的烫伤并没有出现。
相反，那颗原本暴戾不安、散发着恐怖高温的龙珠，在被孩子触碰的瞬间，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珠子表面流转的红光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孩子那小小的手掌之中。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以孩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那些原本带着腐蚀性的黑色河水，在接触到这层金光的瞬间，像是遇到了天敌，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退散。
金光并没有停止，而是迅速变大，最终形成了一个直径三米的淡金色圆球，将乐清、银虎和赤炎三人完全包裹在内。
水流依然湍急，暗礁依然狰狞。
但在这个金色的护盾内，却风平浪静，滴水不沾。
那个即将撞上他们的巨大暗礁，在接触到护盾的瞬间，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碎石纷飞。
乐清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的儿子。
小家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了个哈欠，握着那颗龙珠，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如果不是那层坚不可摧的金色护盾还在，乐清简直要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幻觉。
【滴！检测到高能反应！】
系统似乎也被这一幕震惊了，语速都快了几分。
【幼年体正在自主融合龙族本源！那颗龙珠里的暴虐能量被完美过滤，转化成了纯粹的护体罡气。宿主，你这个儿子……基因锁完全打开了！】
乐清看着怀里安睡的儿子，又看了看旁边虽然昏迷但脸色明显好转的银虎。
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
有了这层护盾，接下来的路程变得异常“顺滑”。
他们就像是坐在一个全封闭的高科技潜水艇里，任凭外界洪水滔天，内部稳如泰山。那些潜伏在暗河深处、长着满嘴利齿的食人鱼群，刚想冲上来撕咬猎物，就被金光直接震晕，翻着肚皮飘走了。
乐清终于得以喘息。
她松开酸痛的手指，瘫坐在护盾底部，大口呼吸着干燥的空气。
还没等她完全放松下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水流的速度陡然加快，原本水平流动的河水，突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倾斜角度。
那是……瀑布？
不，那是断崖。
地下暗河的尽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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