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季风鼓起船帆,“寰宇号”率领着舰队在蔚蓝的海面上划出一道白痕。李琰站在船尾甲板上,望着逐渐缩小的玛雅海岸线,心中五味杂陈。伊察姆纳站在他身边,金红色的玛雅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还在想长安的事?”伊察姆纳轻声问。她的汉语已相当流利,只是仍带着些奇异的音调。
李琰点头,将那份八百里加急又看了一遍。信是太子李峻亲笔,字迹急促:“母后病重,太医束手。日夜咳血,昏迷时仍唤父皇名讳。朝中世家借机发难,言父皇远游不归,致国母病危。儿臣虽弹压,然暗流汹涌。万望父皇速归。”
简短的文字,却让李琰心如刀绞。婉儿……那个陪他从秦王到太子再到皇帝的婉儿,那个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安定后宫的婉儿,竟已病重至此。
“弗蕾亚姨娘已先行一步。”李峻在信末补充,“她率三艘快船,携带玛雅医官及草药,十日前已启程返航。”
李琰心中稍慰。弗蕾亚虽外表粗豪,实则心细如发。她带上玛雅医官,定是想用新大陆的医药救治婉儿。
“加速航行。”李琰对舵手下令,“所有非必要物资,全部丢弃。朕要在四十日内返回长安!”
“陛下,”副将犹豫道,“这样太危险,万一遇到风暴……”
“执行命令!”李琰斩钉截铁。
船队开始轻装疾行。沿途经过的岛屿不再停靠补充淡水,船员们限量饮水,将每一滴都留给航行。李琰与士兵同甘共苦,每日只食两餐,夜宿甲板,只为快些,再快些。
第三十二日夜,舰队遭遇风暴。狂风掀起巨浪,船只如落叶般颠簸。李琰亲自掌舵,在惊涛骇浪中指挥若定。伊察姆纳紧紧抓住船舷,这位玛雅女王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海上风暴。
“陛下!前方有礁石!”了望哨惊恐大喊。
李琰凝神望去,在闪电的瞬间光亮中,果然看到一片黑色礁石群。他立即转动舵轮,船只险之又险地擦过礁石边缘。一块尖锐的礁石划过船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左舷漏水!”水手长急报。
“堵漏组!立刻抢修!”李琰的声音在风雨中依然沉稳,“其余船只,跟随旗舰航迹,不得偏离!”
这一夜,所有人都在与死神搏斗。黎明时分,风暴渐息,三十艘战舰竟无一沉没,只是多艘受损严重。
“陛下,”伊察姆纳脸色苍白地走过来,“您……一夜未眠。”
李琰眼中布满血丝,却仍挺直腰板:“朕不能倒。婉儿在等朕,大唐在等朕。”
他望向东方,那里,海天相接处已泛起鱼肚白。
长安,大明宫
上官婉儿的病榻前,太医令第三次摇头。阿史那云红着眼圈,强忍泪水,手中端着药碗,药已凉透,婉儿却一口未进。
“云姐姐,”李宁趴在母亲床边,奶声奶气地问,“母后什么时候醒呀?”
阿史那云抱住孩子:“快了,等你父皇回来,母后就醒了。”
话音刚落,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弗蕾亚一身风尘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玛雅装束的医官。
“让我看看!”弗蕾亚冲到床边,见到婉儿苍白如纸的脸色,倒吸一口凉气。她转头用生硬的汉语对玛雅医官说:“快,诊治!”
玛雅医官仔细检查后,用玛雅语与弗蕾亚交谈。弗蕾亚听完,眉头紧锁:“他们说,这不是普通的病,是……是长期忧思郁结,加上操劳过度,导致五脏衰竭。”
“可能治?”阿史那云急切地问。
玛雅医官取出一些奇特的草药,又拿出几个小瓶子:“可以试试。这是我们从金字塔中找到的古方,曾治好过类似的病症。”
弗蕾亚亲自煎药,小心翼翼地喂给婉儿。第一剂下去,婉儿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第二剂后,她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云……云妹妹……”婉儿虚弱地唤道。
“姐姐!你醒了!”阿史那云喜极而泣。
“陛下……陛下回来了吗?”
“快了,就快了。”弗蕾亚握住她的手,“陛下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姐姐要坚持住,一定要等到陛下回来!”
婉儿露出一丝微笑,又昏睡过去。但这一次,她的面色有了些许红润。
又过八日,渭水码头
当“寰宇号”残破的船身出现在渭水河面时,码头上等候的人群爆发出欢呼。李琰不等船靠岸,纵身跃上码头——四十日的日夜兼程,他瘦了一圈,胡子拉碴,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父皇!”李峻迎上来,眼眶通红。
“你母后如何?”李琰第一句话就问。
“玛雅医官的药见效了,母后已能进些粥食,但仍虚弱。”
李琰稍稍放心,立即策马奔向皇宫。马蹄踏过朱雀大街,百姓纷纷跪拜,高呼“万岁”。但李琰无暇回应,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到婉儿。
冲进寝宫时,阿史那云和弗蕾亚正在给婉儿喂药。见到李琰,两人都愣住了——眼前的皇帝衣衫褴褛,满面风霜,哪还有半分帝王威仪?
“陛下……”婉儿挣扎着想坐起。
“别动。”李琰冲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触手冰凉,他的心又是一痛。“朕回来了,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婉儿泪水滑落:“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胡说。”李琰强忍泪水,“朕答应过你,要陪你看遍大唐江山。君无戏言。”
他转头问弗蕾亚:“玛雅医官怎么说?”
弗蕾亚汇报了治疗情况,最后说:“医官说,母后的病根在心。长期忧思,加上之前的难产亏损,需要长期调养,且……不能再劳心政事。”
李琰点头:“从今日起,婉儿只管养病,政事一概不问。”他看着婉儿,柔声道,“还记得朕的承诺吗?等朕从玛雅回来,就陪你终老。现在,该兑现了。”
婉儿含泪点头。
当夜,李琰宿在婉儿宫中。他亲自为她擦身、喂药,如同寻常夫妻。婉儿靠在他怀中,轻声说:“陛下,妾身做了个梦。梦见咱们刚成亲的时候,您还是秦王,妾身还是才人。您在灯下读书,妾身为您研墨……”
“那不是梦,”李琰轻抚她的头发,“那是二十四年前的真实。那时朕就在想,这个女子真聪明,一定要留在身边。”
“陛下当时可没这么说。”婉儿难得露出俏皮的笑,“您当时说:‘此女才思敏捷,可为臂助。’”
“那是场面话。”李琰也笑了,“心里想的却是:‘此女才貌双全,定要娶为妻子。’”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时。夜深了,婉儿在李琰怀中沉沉睡去。这一次,她的呼吸平稳绵长,脸上带着安宁的笑容。
李琰却睡不着。他知道,朝中的事必须处理了。世家借婉儿病重发难,这是在挑战太子的权威,也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次日,大朝会
李琰换上龙袍,戴上冕旒,端坐龙椅之上。虽然面容疲惫,但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直视。
“朕离京十月,闻朝中多有议论。”李琰开门见山,“今日,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白发老臣出列——正是五姓七望中太原王氏的家主,王珪之孙王玄。
“陛下,”王玄躬身,“臣闻太子监国期间,推行‘科举改革’,废门第之限,许寒门与世家同场应试。此举恐乱朝纲,坏礼制,还请陛下明鉴。”
李峻正要反驳,李琰抬手制止。他缓缓道:“王爱卿,朕问你:何为礼制?”
“礼制者,尊卑有序,贵贱有别。”王玄答得理所当然。
“那朕再问你,”李琰站起身,“若你家中子侄才学平庸,而寒门之子才华横溢,该用何人?”
“这……”王玄语塞。
“若你家中子侄贪赃枉法,而寒门之子清廉奉公,该用何人?”
王玄额头冒汗。
李琰走下丹陛,声音传遍大殿:“朕告诉你,也用《史记》告诉你们——昔者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若按门第,这些贤臣永无出头之日!”
他环视群臣:“朕知道,你们担心特权不保。但朕告诉你们,真正能让家族长盛不衰的,不是特权,是人才!若你王氏代代出英才,何惧科举?若你崔氏辈辈有俊杰,何畏寒门?”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少世家出身的官员低下头,若有所思。
李琰继续道:“科举改革势在必行,但朕也非不通情理。这样吧:改革分三步走。第一步,今明两年,世家与寒门分榜取士;第二步,三年后,合榜但世家子弟加十分;第三步,五年后,完全平等。如此,给你们时间适应,也给寒门希望。”
这折中方案让反对派无话可说。王玄最终躬身:“陛下圣明,老臣……无异议。”
退朝后,李琰召李峻至御书房:“峻儿,今日之事,你看明白了吗?”
李峻点头:“世家要的不是反对改革,是要面子,要台阶。父皇给了他们台阶,他们也就顺坡下驴了。”
“不错。”李琰欣慰道,“为君者,不仅要坚持原则,也要懂得变通。刚极易折,柔能克刚。”
“儿臣谨记。”
三日后,四方馆传来消息
新任粟特女王莎曼珊抵达长安,请求觐见。这位女王年方二十,其父原是粟特九姓中康国的国王,三个月前病逝,她以长女身份继位。而粟特,是西域最后一个还未正式归附大唐的邦国。
李琰在麟德殿接见她。莎曼珊身着粟特盛装——锦绣长袍,金丝头纱,面蒙薄纱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灰绿色眼睛。她行礼的姿态优雅得体,汉语也相当流利。
“粟特女王莎曼珊,觐见天可汗陛下。”她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外臣此来,是为献上粟特九姓的忠诚——愿永为大唐藩属,遵《寰宇法典》,行大唐正朔。”
李琰示意她起身:“女王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不知粟特有何要求?”
莎曼珊抬头,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直视李琰:“粟特别无他求,只求陛下恩准一事。”她顿了顿,“外臣……愿入后宫,侍奉陛下。”
殿内一片寂静。这些年主动献身的女王公主不少,但如此直白的还是第一个。
莎曼珊继续道:“粟特九姓地处丝绸要道,控东西贸易之咽喉。若外臣能得陛下宠幸,粟特与大唐便血脉相连,永无二心。且……”她微微低头,“外臣自幼仰慕中原文化,读过《诗经》《论语》,能诗善画。入宫后,定能与其他娘娘和睦相处。”
李琰沉吟。粟特确实重要,若得粟特,西域将完全一统。而这位女王……他仔细打量她,虽蒙面纱,但能看出容貌绝美,且气质独特,既有西域女子的神秘,又有中原文化的底蕴。
“此事容朕考虑。”李琰最终道,“女王先住下,熟悉长安风物。若三月后心意不改,再议不迟。”
莎曼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仍得体行礼:“外臣遵旨。”
当夜,李琰与婉儿说起此事。婉儿靠在榻上,气色已好了许多。她听完笑道:“这位粟特女王,倒是坦率。陛下怎么想?”
“粟特必须归附,这是西域最后一环。”李琰道,“但朕的后宫……确实有些多了。”
“多吗?”婉儿数着,“妾身,云妹妹,呼伦妹妹,布狄卡妹妹,纳芙蒂蒂妹妹,弗蕾亚妹妹,伊察姆纳妹妹……加上这位莎曼珊,也才八人。比起前朝后宫三千,陛下已是极简了。”
李琰苦笑:“你倒是大度。”
“不是大度,是明白。”婉儿握住他的手,“陛下统一寰宇,需要的不仅是武力,还有人心的归附。这些女子,每一位都代表着一个文明,一个邦国。她们入宫,就是她们背后的土地归心。这是政治,也是……陛下的责任。”
她咳嗽几声,李琰忙为她抚背。婉儿缓过气来,轻声道:“只是陛下要答应妾身,无论有多少人,心里永远要给妾身留一块地方。”
“傻话。”李琰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朕的结发妻子。这个位置,谁也取代不了。”
一月后,太医宣布婉儿已脱离危险
但要完全康复,还需长期静养。李琰决定带她去骊山行宫休养,那里有温泉,气候宜人。
临行前,他召见莎曼珊。这一个月来,这位粟特女王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她不仅精通汉学,还善音律,能弹奏琵琶,曾与教坊司乐师合奏《霓裳羽衣曲》。
“女王可还坚持入宫?”李琰问。
莎曼珊点头:“这一个月,外臣更坚定了决心。长安的繁华,大唐的文明,还有陛下……”她脸微红,“都让外臣心生向往。”
“但你可知,入宫后便再不能理政?粟特将由大唐派官治理?”
“知道。”莎曼珊坦然,“外臣的弟弟已成年,可继粟特都督之职。外臣更想做的,是在陛下身边,学习治国之道,将来……教育我们的子女。”
这话说得真诚。李琰最终点头:“好。等朕从骊山回来,便举行册封典礼。”
莎曼珊喜极而泣,伏地谢恩。
骊山行宫,华清池
温泉氤氲,婉儿靠在池边,面色红润了许多。李琰为她梳理长发,动作轻柔。
“陛下,”婉儿忽然说,“妾身想明白了。这病,或许是好事。”
“怎么这么说?”
“它让妾身知道,生命有限,要珍惜眼前人。”婉儿转头看他,“也让陛下知道,该放权给峻儿了。您已打下这万里江山,该歇歇了。”
李琰沉默良久:“朕答应过你,要陪你终老。等峻儿能完全掌控朝政,朕就传位给他,然后咱们游山玩水,过寻常夫妻的日子。”
“那其他妹妹呢?”
“都带着。”李琰笑了,“咱们一家子,游遍这大唐江山。你想啊,波提亚的庄园,北欧的峡湾,尼罗河的金字塔,玛雅的热带雨林……都去看一遍。”
婉儿也笑了:“那得多少年啊。”
“一辈子。”李琰认真道,“朕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咱们的一辈子。”
池水温暖,雾气缭绕。两人相拥而坐,仿佛时光就此停驻。远处,骊山层林尽染,秋色如画。
这一刻,没有皇帝皇后,只有一对历经风雨的中年夫妻,在温泉中依偎,规划着余生。
而他们的余生,将见证这个他们亲手缔造的伟大帝国,如何在新一代手中继续辉煌。
大唐的盛世,还在继续。
寰宇一统的梦想,已经实现。
而爱情与陪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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