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然的劝说(威胁)下,谢安许答应带陆易云去见一面大师。
“那老头他……现在连我都不愿指点,你们待会儿可别一急眼,动手揍人啊!”谢安许语气犹豫,显然对这两位访客的作风不太放心。
林然眉梢微挑:“我不是那种人。”
一旁的陆易云闻言,立刻挥舞着拳头,对着空气打出一套组合拳,朗声道:
“我们像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谢安许:“……”
简直不能更像了好吗!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们如果打了他,就别打我了。”
林然淡淡重复:“我不是那种人。”
“……但愿吧。”
*
“……小丫头,我教,我教还不行吗?你先把剑收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谢忻容眼角抽搐地看着桌上那柄已然出鞘的长剑,一边叹气,一边将它推回桌案内侧。
林然眉眼微弯,依言将霜云重新挂回腰间。
“多谢前辈。”
说完,她迅速肘击了一下身边的陆易云,少年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作揖,声音洪亮:
“师父!”
谢忻容眼睛一瞪,“我只说指点你!可没答应收你为徒!还有你!谢安许!我不是把你逐出师门了吗?你怎么又成我的徒弟了?少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
谢安许立刻恼羞成怒地反骂:“老头,我真的要生气了,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不等谢忻容反应过来,她已重重摔上门,愤然离去。
谢忻容望着还在震颤的门板,一时语塞。
他不过是习惯性嘴贱几句……
这还有外人在场呢……
这丫头,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林然神色不变,走到门边重新拉开门,对陆易云嘱咐道:“好好学,有事叫我。”
陆易云笑眯眯挥手,“好~拜拜~”
待房门再次关上,室内只剩下谢忻容与陆易云二人时,谢忻容瞬间板起了脸,低声嘟囔着: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敢威胁老夫!”
他刚准备随便让陆易云去捶几下就让他滚,一扭头少年也变了脸,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那张专属的躺椅上,毫不客气地躺了下去,还指挥道:
“老头儿,露一手我检查检查。”
谢忻容:“?”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成何体统!
还有!你躺了我躺什么啊?!
然而,想归想,骂归骂,他还是弯腰捡起那柄落满灰尘的锻造锤,走到台前,随手拾起一块半成品铁坯。
“小子,我只演示一遍,你若是连中品器物都造不出来,就趁早滚蛋,免得浪费我的时间。”谢忻容语气冷淡。
陆易云也来了精神,凑到近前,看着他捶起捶落,眼眸愈发亮。
短短片刻,谢忻容已满头大汗,最后一锤重重落下,震得台面微微发麻。
老人猛地撤去力道,将锻锤随手掷在一旁,再看台面上,原本粗糙的半成品已蜕变成一柄短刃,刃身流畅,寒光凛冽,赫然达到了中品巅峰的品相。
谢忻容用粗布擦了擦汗,又随意擦了擦手,便瘫回躺椅上,摇着蒲扇,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
“看清楚了?每一锤的力道,必须沉入材料的芯里。火候要掐准,必须在铁料烧至恰好时动手,差之一分,锻出的东西要么脆得像瓷,要么钝得切不开布。”
那些看似随意的捶打,实则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最关键的位置,引导着金属在高温与压力下延展、变形。
“锻造,靠的不是蛮力。”谢忻容头也不抬,汗水顺着花白的鬓角滑落。
“是对话,你能听懂材料对你说话吗?”
陆易云没接话,快步走到台面边,拾起那柄短刃掂了掂,入手沉实,刃口锋利,指尖轻轻拂过,竟被划破一道细口。
他眼底的光亮更甚,将短刃放回台面,语气再没有方才大摇大摆的散漫:
“看清楚了,最后一锤你手腕扭了半寸,是为什么?”
谢忻容一愣,显然没料到这看着吊儿郎当的少年竟看得这般仔细,撇了撇嘴别过脸:
“那是卸力,力道过猛,容易崩坏内部结构,你以为光靠蛮劲就能锻出好器?”
“我知道了!”陆易云猛地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小锤子,又搬过一块粗铁坯放在铁砧上,学着谢忻容的模样抬手就要砸,却被老人一扇子敲在手腕上。
“急什么!”谢忻容吹胡子瞪眼,“先去把炉火控好,料子都不烧透就开砸,纯属白费功夫!还有,握锤的姿势不对,掌心要空,手腕要稳,照你这样蛮干,不出三锤,手臂必废!”
陆易云疼得龇牙咧嘴,刚想反驳自己昨天就是这么干的。
“这可不是昨天他们给你的那些近乎成品的坯料,拿到手就能直接塑形,况且,我这批铁坯品质更高,所含杂质也更多,你昨天能侥幸成功,算你劲大。”
谢忻容舒舒服服地瘫在躺椅上,摇着蒲扇,慢悠悠地说道:
“如果不想听我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他之所以给陆易云这个机会,也是因为那群半吊子的炼器师,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嗡,劝他试试。
陆易云一顿,怪不得昨天晚上,他的手都疼得抬不起来,最后还是林然帮他揉按了许久,才稍微缓解。
谢忻容眯起眼睛,看着他笨拙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心里却少了几分抵触。
他原本只是碍于那丫头的威胁以及盛若斯等人的说情,才勉强答应指点这小子,本打算随便敷衍几下让他知难而退。
可这小子的眼神,倒像极了当年刚迷上锻造的自己。
他想,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反正他也走到尽头了。
这小子修为也厉害,万一以后还能帮他清理门户呢?
不多时,陆易云抱着烧得通红的铁坯跑回来,稳稳放在铁砧上,深吸一口气,照着谢忻容方才的动作挥锤落下。
“咚”的一声闷响,铁屑应声飞溅,陆易云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锻造锤险些脱手飞出。
“笨蛋!都说了这和昨天的坯料不是一个样!力道要收束、要控制!你是想把它砸成废铁,还是想把它锻造成器?心浮气躁,是成不了大事的!”
谢忻容忍不住起身,按住陆易云的手腕,带着他调整发力角度和落锤轨迹,“往下沉,不是往前砸,顺着铁料的纹路来……对,就是这样!”
在谢忻容的引导下,铁锤一次次落下,沉稳了许多。
谢忻容起初还只是偶尔出言讥讽,到后来,索性站到陆易云身侧,连他呼吸的节奏、发力时肌肉的绷紧与放松,都一一出言矫正。
老人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盯着陆易云越来越流畅、越来越精准的动作,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蒲扇,心中微感讶异。
这小子,竟还真是个锻器料子?
不过昨天刚入门,今天又只看了一遍,就能模仿得七八分像,连力道的调整都比寻常初学者快上数倍。
时间在叮叮当当的锤打声中悄然流逝。
陆易云额头上渗满了汗珠,衣衫被浸湿,贴在后背,手臂更是酸痛难当,却没有停下动作。
台面之上,铁胚也渐渐有了短刃的雏形,虽虽然远不及谢忻容所锻那般精良完美,但形制已颇为规整,至少没有出现明显的缺陷或裂痕。
谢忻容沉默地观察了片刻,忽然开口道:
“停。”
陆易云动作一顿,缓缓放下锻锤,手臂早已酸痛得抬不起来,转过身看向他,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更多的是期待:
“怎么样,老头,中品肯定有了吧?”
谢忻容盯着台面上的短刃,又看了看陆易云,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刻薄的话,只是冷哼一声:
“离中品还差一点。”
虽然仍是批评,但嫌弃之意,淡去不少。
谢忻容俯身拿起陆易云锻出的半成品,指尖在刃身上摩挲了一下,又道:
“这里,落锤力道偏轻,杂质未能完全震出,还有这里,刃口线条不够平直流畅。若是就此完工,拿去实战,恐怕劈砍不了几下,就会卷曲崩缺。”
说着,他重新拿起自己的锻锤,对着那几个瑕疵之处,敲击了数下,短刃的品相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一截。
“看好了,这里要这么调。”谢忻容语气生硬,“休息一会儿,再试一次,若是还是听不懂人话,你就自己走。”
陆易云眼睛一亮,“好的!师父!”
“别乱叫!我还没承认你!”
谢忻容站在一旁,看着少年挥汗如雨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即又飞快压下,恢复了那张严肃的脸。
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早已凉透的茶水,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陆易云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挑剔,却也带着一丝期待,久久没有移开。
似乎,收下这小子,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而此刻,锻造室门外,林然正靠在廊柱上,听着里面传来的一声声锤声。
不远处,谢安许揣着一包糕点,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往锻造室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嘴里嘟囔着:
“死老头,居然真的正经教起那小子了。”
她放了块小糕点在林然嘴里,“你什么时候走?”
林然嚼了两下,才回答:“我过几天,陆易云应该会暂时待在这儿。”
谢安许一听,瞬间没胃口了。
“我求你了,别把魔童一个人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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