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抬眼望向天际。
暮色渐浓，朱崖山土匪显然想借着昏暗天色血洗鹿鸣村。
他当机立断，吩咐秦宝生等青壮继续收拾猎物。
自己则带着小虎、赵三郎和报信青壮直奔村口。
离村口尚有一段距离，土匪们的叫骂声，冲杀声已清晰可闻。
苏安抬手示意道：“别往前了，就在这儿埋伏！”
众人迅速隐入道旁的灌木丛，屏息凝神望向村口方向。
暮色中，隐约可见土匪们举着明火的火把，如狼群般朝村子逼近……
赵三郎和小虎虽藏身灌木丛，却已将弓箭握在手中。
弓弦半拉，随时准备应对冲来的土匪。
三人屏息凝神做好准备。
一扭头却见苏安神色淡然，弓箭稳稳背在身后，纹丝未动。
小虎心急，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大安哥，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
“万一土匪冲破陷阱，咱们也好先挡一阵！”
苏安同样压低嗓音，说道：“放心，他们绝不会为了阿光和大柱多做牺牲。”
虽说如此，赵三郎，小虎和青壮仍绷着神经，掌心冒汗。
随着村口的喊杀声渐弱，最终归于寂静。
苏安抬眸说道：“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小虎一把拉住他胳膊。
“大安哥，你先别去！我和三郎先探探情况，没危险再叫你！”
苏安轻笑摇头，说道：“无妨，肯定没事。”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苏安说完便直奔村口而去。
赵三郎，小虎和青壮三人面面相觑。
小虎立刻开口说道：“你俩留在这儿，别擅自行动。”
赵三郎一把抓住他说道：“你要去哪？”
小虎说道：“我跟上去看看。”
赵三郎还要争执，小虎沉下脸。
“得听大安哥的话！咱们几个必须留两个，万一出事儿好回去报信。”
赵三郎犹豫间，小虎已快步跟上苏安。
赵三郎转头对青壮说道：“那咱俩在这儿等着，要是听见动静，你赶紧回村报信，我去支援他们。”
青壮点头应下。
苏安听见身后脚步声，扭头见小虎跟来，皱眉说道：“不是让你等着吗？”
小虎低声说道：“真要有事儿，多个照应。”
苏安见他执意跟来，便不再驱赶。
两人摸到村口，在离陷阱还有一段距离的树后躲定。
只见陷阱处有两个小土匪在挣扎哀嚎，而张雄一伙人早已撤得没了踪影。
小虎轻声说道：“大安哥，他们真走了。”
苏安点头说道：“我说过，张雄不会为了阿光和大柱赔上弟兄们的命。”
小虎疑惑说道：“可大柱是他们山上的土匪啊。”
苏安冷笑说道：“在张雄眼里，大柱这种货色连条狗都不如。”
“土匪瞧不上村民，可在匪首眼里，底下的小喽啰也不过是卖命的棋子。”
小虎恍然大悟：“所以张雄不会为了棋子搭上更多棋子。”
两人等陷阱里的哀嚎声渐弱，才小心翼翼上前查看。
一个土匪被木蒺藜刺穿胸腔，暗红的血在昏暗天光下凝成黑褐色，早已断了气。
另一个土匪一条腿被陷阱死死夹住，木刺扎进皮肉里，疼得他浑身发抖。
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只剩眼珠惊恐地乱转。
苏安探了探尸首的鼻息，示意小虎，说道：“把活着的绑起来。”
小虎麻利地捆住土匪，又问道：“死的怎么处理？”
苏安扫了眼树林，说道：“拖进去喂狼。”
活着的土匪听见这话，吓得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连求饶都不成声。
小虎先将尸体拖进树林，又拽着活土匪往村里走。
那土匪伤了腿，半步也挪不动，只能被小虎拖着在地上蹭。
雪地上被拖出一道深痕。
赵三郎和青壮远远见两人回来，忙迎上去。
这才看清小虎拖的不是猎物，而是个半死不活的土匪，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赵三郎问道：“大安哥，土匪真撤了？”
小虎抢在前面答道：“放心，他们舍不得为了几条狗搭更多人命。”
赵三郎起初没明白。
等一行人进了村，看着被拖进柴房的土匪，才忽然懂了小虎话里的意思。
在匪首眼里，底下的喽啰不过是可随时丢弃的棋子，哪值得为他们冒险。
三个人进了村子之后，赵三郎问道：“大安哥，这人怎么处理？”
苏安扫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土匪。
“简单包扎一下，送去黑水村窑房，交给阿光。”
赵三郎领命，拽着土匪带了几个青壮往黑水村去。
到了窑房，他将人往阿光脚边一扔。
“又给你添个干活的。”
阿光这几日被苦力磨得没了半点脾气，满心只剩绝望。
他盯着地上的土匪，突然想起自己沦落到这步田地，全因轻信了这些土匪的鬼话。
阿光抄起手中的木夹子，对着土匪劈头盖脸砸下去。
一边打一边吼道：“你们这些狗东西！老子以为跟你们能吃香喝辣，全是你们害的！”
赵三郎冷眼瞧着他发疯，生怕他失手打死土匪。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劳力。
他忙示意青壮拉开阿光。
阿光红着眼珠转头，忽然“扑通”跪在赵三郎面前，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我错了！我后悔啊！好好的村民不当，偏要去投奔土匪！”
赵三郎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心中只有不屑。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怕了？”
阿光瘫坐在地，喃喃重复后悔二字。
他突然抓住赵三郎的裤腿，说道：“好汉！让我见见苏安，我有话要跟他说！”
赵三郎一脚踢开他。
“我大安哥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阿光仍不死心，反复哀求。
赵三郎想了想，没理会他，带着青壮转身离开。
等赵三郎一走，阿光抹了把脸，粗暴地将新送来的土匪拖到一边。
抄起木棍指着其他干活的土匪骂道：“都给老子好好干！”
“赶紧把砖坯子做出来，不然老子打死你们！”
他站在土堆上，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土匪如今弯腰卖苦力的模样。
恍惚间想起从前村民被土匪欺压的场景。
心中一阵刺痛。
他是真的后悔了，此刻只盼着能配合苏安，尽早将功补过。
赵三郎回村后，将窑房里的事简略禀报苏安。
末了问道：“大安哥，阿光说想见你，去吗？”
苏安沉吟道：“他到底是黑水村长大的，虽说投靠了土匪，但骨子里还是个村民。”
思索片刻，苏安叫上小虎。
“走，去趟黑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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