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言慌了。
“唉！您别哭啊！”
“怎么又哭了呢？”
她实在是很无奈。
苏浅噗嗤一笑，脸颊被泪水濡湿，又哭又笑的她竟然不显半分狼狈，反而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想怜惜她。
她目光柔和地看看宋书言，又看看秦谨，空了一块的心，从此被填上了。
她反问，“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宋书言想也没想，“我过得挺好的，我养父母家，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我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
“这些年他们待我，如珠如宝。”
这点，她真没扯谎。
秦谨对上苏浅看过来的眼眸，摸了摸鼻子，“就那么样呗。”
什么过得好不好的，矫情。
他怕奶奶多想，补充了一句，“奶奶对我好得不得了，从未饿着过我。”
最难那些年，奶奶也想方设法，弄来粮食，尽量让他吃饱。
苏浅歉意地看了一眼秦奶奶，嘴唇翕动，半响后，她还是问出了她最想问那句话，“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秦奶奶心肝一颤，脸上不动声色，藏在衣袖里的指尖微微颤抖。
她悄悄看了眼秦谨，没让他察觉。
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她不应该自私地把他圈在身边。
在乡下日复一日地干农活，上山打猎，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理智告诉她，孩子跟妈妈走，可以去香江那边读书，识字，上大学。
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秦谨跑去找宋书言的时候，苏浅跟她说了很多很多。
她说，香江跟她们这个小乡村，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边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电灯。
那边所有人都可以吃饱肚子，那边普通工人一天的收入顶这边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要是她年轻个几十岁，她都心动了。
她还说，那边的房子，多数是高楼大厦，地板也擦得铮光瓦亮，不像她们村里，家里打扫得再干净，脚下也是夯实的泥地。
秦谨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他真实的想法是，他不想走。
奶奶养了他十几年，他得给奶奶养老。
再说了，他妈妈还这么年轻，她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他照顾。
于是，他没多考虑便回答道，“我不走。”
苏浅其实早就猜到，他不会轻易跟她走。
听到他的回答，难免还是有点伤心。
她眸光暗淡了几分，他不愿意走，女儿的选择，不用想，肯定也跟他一样吧。
她是过来人。
结了婚的女孩子，尤其是新婚，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哪里会舍得离开。
宋书言心动了。
听到苏浅说，她来自香江，有能力把她也带到香江。
她真的很心动。
见识过繁华，谁会甘心在一个落后，没有自由的乡下地方生活呢？
听苏浅说，她们家在香江那边，也算是数得上名次的豪门。
到了香江，她可以重新上大学。
可以经商，也可以去家里的公司上班。
有无限的可能。
要是苏浅早来两个月，她不用想就能告诉她，她愿意跟她走。
现在的她，迟疑了。
她要是这样一走了之，也太对不起周景深了。
他们才结婚。
他还是个营长。
要是他的媳妇跑了，还是跑到了香江，对他的影响会很大吧。
她头痛。
理智上告诉她，自由价更高。
为了自由，她还要什么情情爱爱的，更何况，她才刚和周景深开始，要说感情有多深，也没有。
不过是一时心动罢了。
到了香江，凭她这张脸，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周景深一个人长得那么帅，那么让她怦然心动。
或许，她可以跟周景深离婚？
把对他的影响降到最低，再走？
走了，再回来，可能得十年八年。
她不会让他等她。
因为她也不确定，会不会遇上另一个让她心动之人。
宋书言皱着眉头，想了很久。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她跟苏浅说。
苏浅早有预料，了然一笑。
宋书言又轻声问她，会在这边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回去还有机会来这边吗？
来这边的手续，合法不？
苏浅一一作答。
“我们苏家的企业，跟羊城那边的一些工厂有合作，他们需要的原料，是我们家给提供的。”
“我这次是跟着家里谈生意的代表团过来的，一切手续合法合规。”
“什么时候你们想到那边，我们家也有门路，可以合法合规带走你们。”
“所以这个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之所以说这些，苏浅是始终心存希望，或许有一天，能一家人团聚。
宋书言心情沉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周景深答应她离婚。
想想就头皮发麻。
她有预感，他不会答应的。
她再次迟疑了，要不，还是偷跑吧，她担心，只要他知道她有想去香江的念头，他会想办法阻止。
毕竟，结婚后他有多粘人，只有她知道。
这天晚上，宋书言没有回家属院。
家属院里炸开锅了。
“周营长家的晚上居然没有回来！”
“这个我知道！昨天下午我看见她，跟一个半大少年跑了！”
“话说，小宋她去哪了呢？”
“谁知道呢！”
周景深出任务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马不停蹄地回家。
路上，他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怪怪的，好些人还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表面八风不动，实则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大家看着他的冷脸，自然什么话都不敢说，还是让他回家自己发现什么不对劲吧！
周景深打开家门，屋子里转了一圈。
人不在家。
他没有多想，进屋找了衣服洗澡。
她喜欢钓鱼，或许去河边了呢？
走去浴室的时候，他目光一扫，鱼竿在，哦，她没有去钓鱼。
他依旧没有多想。
或是她是跟孩子们上了山玩？
嗯，快到饭点了，打好饭他再去找她。
周景深洗完澡出来，端着饭盒精神奕奕出门。
到了食堂，他跟打饭的勤务兵说，“肥肉不要，换那块瘦的。”
勤务兵也是一脸欲言又止，八卦兮兮的表情。
众所周知，周营长他不挑食。
所以，嫂子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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