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眼前景色太过震撼，乌衯连呼吸都变轻了。
快十年没有人涉足此地，藏海花生长的很好，已经把门口都长满了，乌衯蹑手蹑脚的小心绕过藏海花站定在门内。
在乌衯背影全部没入门内后，石门咔的合上。
与此同时，张家、九门、汪家放置在乌衯身上的定位器全部失灵。
正处理的文件的谢雨臣刚勾勒完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下一秒桌边的墨镜就开始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谢雨臣瞳孔一颤，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但黑瞎子快他一步。
“花儿爷，派人支援小三爷，我得去个地方。”
黑瞎子正在看着无邪带着黎簇在训练，黄沙中和了他身上的黑，墨镜遮盖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眼神。
能让定位器失灵也就三种原因，一是被摘下来人为损坏；二是控制人主动摧毁定位装置；三是被声波或者更高一级的东西隔离。
五五在离开古潼京时都是正常的，去往西藏的一路上都正常。
那么今天要么她再次进入墨脱的假青铜门，且青铜门产生了异变，因为上次定位器是若隐若现，没失效成完全不见得情况。
五五分一定是进入了更高一级的地方！
黑瞎子将头发从背后的仙家手里扯下来，一脸冷凝，他得去找找，总不能和哑巴混了这么久，还有他黑瞎子不知道的地方吧？
电话那头谢雨臣沉默了很久，黑瞎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们五个人之中，只有他和绣绣没有真正见到现在的乌衯。
“小花，放心，有我在。”
黑瞎子叹了口气，“五五有分寸的，你瞧，120万我不是都发你了吗？”
“……”
“死瞎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吞了多少。”
谢雨臣没在意黑瞎子的称呼，叹了口气笑骂，“行了，你注意安全，有我在，没意外。”
“成，有花儿爷在，那瞎子我就牢牢把心放好了。”
黑瞎子打趣了一句后就等着谢雨臣挂电话，电话还在通话中，黑瞎子知道谢雨臣在等什么。
于是他咳了咳，声音变得异常靠谱和郑重。
“放心，我会让我自己活着回到北京的。”
“……嗯。”
谢雨臣敲了敲桌面，黑瞎子听着敲在红木桌上传来的清脆响声，没忍住来了一声巨大的木马～
但恰巧在他木马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谢雨臣皱着眉思考，黑瞎子为什么说他木？
黑瞎子则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这不开窍的哦，真难为哑巴了，自己有嘴都难言，他没嘴怎么办？
如果乌衯知道黑瞎子的想法，只会有一句话送给他，那就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鹰在在后。
黑瞎子和无邪，口嗨十级选手，一个看起来浪荡实则保守的要命；一个看起来什么都敢说，实则不敢行动。
如果喜欢是火堆，在黑瞎子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谢雨臣的时候，谢雨臣早就烤干巴了。
同理，等无邪意识到张启灵对他多重要时，他们已经分隔一年。
一南一北，甚至无法确认他还在不在。
长白山上的雪年年堆积，有些时候无邪会站在最高的楼顶，旁边放着一瓶小酒暖身。
他遥看着东北方向，在费洛蒙的影响下，无邪会看不清到底是张启灵在守青铜门，还是青铜门在护着张启灵。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念头，日夜驱使着无邪陷入最不好的幻想里。
好在这个世界上，乌衯还在。
所以无邪在等乌衯，谢雨臣也在等乌衯。
长生者没见过的东西寥寥无几，如果不加深他们对于世俗的羁绊，无邪和谢雨臣甚至找不到让他们停下脚步的筹码。
而乌衯则是维系他们关系的纽带。
如果窗户纸注定不能捅破，至少还有乌衯，他们还是一家人。
……
汪家。
运算中心关于乌衯的数值滴滴作响，在所有检测员的注目下直接飙升到危险的血红。
随后机器像是被传染，一台接着一台的标红报错。
在整个场地最深的角落里，一台巨大的由无数铁链吊挂起来的巨型光幕前，无邪、张启灵、王胖子、黑瞎子、谢雨臣、霍绣绣等一系列和乌衯沾有关系的数值由绿变红，朝着汪家标记的警戒值升去。
不过短短三十秒，一边被汪家标记着死去的阿宁、无三醒、霍仙姑、齐羽的资料也被光幕展示了出来。
代表他们的白色的光柱只慢了几秒钟，便飞快上升的朝无邪他们的数值看齐。
眼看一切数值都被光幕调取展示分析，后面常年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图灵带着汪桔一步步朝光幕走来。
检测员分成两列，垂着头以示对二人的恭敬。
整个运算中心犹如古代版的赛博朋克建筑，巨型的光幕上，数据闪着花花绿绿的光线照耀着整个空间。
图灵眯着眼看着上面快速分析的东西，环着的手敲了敲，背对着众人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了多久？”
“下午三点五十九分开始，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了。”
汪桔接过一边递过来的报告翻看继续道，“是张五五出现了异常，定位消失三秒后，数值飙升到顶，机器报错。
随后就是总运算调取相关资料分析到现在。”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图灵敲了敲身前被迅速摆好的桌子，漫不经心的问。
“2003年2月23日15点59分。”
“吼？那还真是巧了，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监测到张五五这个人，也是在当天的下午四点多吧？”
“是的，当天下午四点零五分。”
汪桔合上报告，绚烂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将俊秀温和的面庞衬得有几分阴翳，气质也变得诡谲。
“师傅，张五五这次消失……和无穷有关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研究了这么多年无穷，也就在张启灵进入青铜门的那天抓到了一丝边缘。”
图灵隔空在光幕上点了点，无邪和乌衯的资料被放大，各项数值明明白白的被展露在众人眼前。
“无邪的异常报告调给我看看。”
图灵伸出手，三分钟后无邪的资料打印成纸质，带着温热的放在他伸出来的手里。
汪桔恭顺的垂着头，实则不着痕迹的翻了一个白眼，但声音却很恭敬甚至带了些孺慕。
“师傅，是哪里不对吗？”
“嗯……”图灵翻了翻无邪的资料，大多数都是心率不齐的异常，还有不少报错。
想着道上的传言，图灵了然的点点头。
也是，毕竟都说如果一个倒斗人没和无家小三爷合作过，那就代表他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倒斗者。
天天下地经历那些怪事，再正常的心脏迟早也吓的不正常。
所以无邪其实可能具有犯心脏病的风险是吗？
图灵摸了摸下巴，觉得关注对象可能错了，无穷或许不在无邪等人身上，而是在他们忽视的地方已经转移到了乌衯头上。
“乌衯的拿过来。”
“是。”
再等乌衯的资料，时间就比较久了。
为了防止图灵不耐烦，刚刚升职成为总部资料员的倒霉蛋灵机一动，将之前张五五的报损单子翻了出来放桌面上。
图灵瞥了一眼倒霉蛋，在等待中百无聊赖的翻了一页。
这一看，图灵手都僵住了。
【张五五，2011年导致第四仓库被封存，报损约计:五千万圆整。】
【张五五，2012年导致第三基地被烧毁，报损约计:一亿五千五百万圆整。】
“……”
图灵眉头紧皱，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眼汪桔，“这意思是说，在不包含人力物力消耗情况下，张五五光是基地都嚯嚯了两亿五百万？”
“是这样的没错。”
汪桔推了推眼镜，有些艰难的讪笑道，“并且在派出人手追捕张五五时特等队员损耗十五个，一等五十个，二等五百，三等暂无损耗。”
“……”
如果没记错的话，特等的汪家队员好像一共也就两百来个，还是在他没闭关之前……
图灵沉默了下，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后面有补充吗？我记得我离开前是两百个左右。”
“后面陆续从两百人补充到两百五十人，目前剩一百三十人，暂无补充上来的特等队员。”
汪桔换了个报告翻阅道。
“……”
图灵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道，“汪桔，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零。”
“没有，在南瞎北哑身上各自折了五十多人。”
“……”
师徒二人两两相望，唯有不可置信的图灵和一脸没招了的汪桔。
“师傅，现在外家的人手可以用乌合之众来形容。”汪桔揉了揉眉毛，“人手不够，要仔细安排，慎重下决定。”
毕竟但还是逼宫还损了十几个特种队员，现在被他扣死在了南瞎北哑身上。
不然底牌在自己人手里少了这么多，很容易惹出动荡啊！
“知道了，现在把关于无穷的测验全部挪到张五五身上，无邪和九门那边不用在观测了。”
图灵思考了很久，在众人腿都站麻的时候抛下这话。
话语犹如原子弹炸小日子，惊的在场的检测员内心羊驼和祖宗起飞，偏生面上还高喊答是。
图灵最后看了眼光幕上仿佛没有测算尽头的数据，眼里含着一丝喜悦带着汪桔离开。
特制的门刚合上，检测员们就开始鸟语花香。
倒霉蛋立在打印机旁表情沮丧，本来就黑的眼底现在更黑了，他表情颓丧，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自言自语。
“我真服了，我是什么加班圣体吗？怎么在哪上班哪就加班……”
等等，原本的单位在干什么呢？
倒霉蛋脚步一顿，点开了汪家特制聊天的论坛，刚打开前工作单位的发布圈，丁玲桄榔一堆信息弹出来。
仔细一看，倒霉蛋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绝望和不解。
甚至夹杂了几分毒辣的怨恨。
“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有人走上来关系，倒霉蛋沉着脸将手机举起，映入眼帘得赫然是:
【运算b组:
不加班:三亚的空气，谁要代购！
配图海边，下午茶，美照。定位:海南。
就是个休假爽:德国啤酒，谁来不醉不归！
配图和老外举杯，美酒。定位:德国。
……】
“我操他祖宗……我都连续大半个月没休假了！”
“是吗？我连上三月，负责的数据是张五五，好不容易熬完了，三天前的升职调任培训也完了，明天该美美休假了，结果今天换成了张五五的数据……”
倒霉蛋声音很轻，眼神透着迷茫，他看着旁边的好心人，弱弱问道。
“我明天还能休假吗？”
“额……”
好心人额了半天，看着倒霉蛋期盼脆弱的目光，最后还是在善意的谎言和真相里选择了和。
“没事，熬完就好了，张五五的资料整合应该没多难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倒霉蛋发出惨笑，绝望的拖拉着脚步走回工位，想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
“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
他念叨着，这模样让一直只负责收取张五五资料的总部检测员有了不祥的预感……
而图灵带着汪桔一路走，来到了汪家运算中心的最后一层。
看着刻着无数符文的古朴大门，汪桔皱眉问道。
“我们总部地下怎么会有青铜门？”
“这就是关于汪家最终的秘密，而你要担任汪家族长，这就是现在最适合告诉你的时机。”
图灵割破手掌，按在了一边的石台上。
下一刻汪桔感受到整个地下层好像有一种巨大的吸力将空间扭曲了一下。
随后大门展开，二人缓步踏入其中。
“汪桔，这次的无穷落在一个女人身上，从汪家成立以来，没有比现在更好更适合的时机了。
我们汪家可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血脉，所以汪桔，不要辜负我带你来这里的苦心。”
图灵站在一个巨大的榕树下回望着汪桔，漆黑的洞穴里只有榕树最中央的部位在发光。
那里应该是安了一个模拟太阳发光一样的装置，由于没有自然的天光，所以榕树的枝丫在整个洞穴极尽生长着。
树冠除了靠近青铜门的位空出来外，其余枝丫层层叠叠覆盖每一处空间。
从狭小的入口迈入空间内部，庞然巨树就会放大降低在人眼前，造成极大的压迫感。
榕树枝丫上挂着数不清的皮质飘带，上面用古字书写着只能汪家看明白的信息，汪桔抓住就近的飘带看了一眼。
【无穷概率百分之2，江西样式雷家族，族长佚名。】
【无穷概率百分之26.8，爱新觉罗家族，无穷概率百分之0，爱新觉罗·溥仪。】
【……】
看着随手抓过来的两张信息，汪桔内心生出一个猜想，扭头朝逐步走来的图灵开口问道。
“所以我们运算中心是为了窥测天命？将天命化为无穷为我们所用吗？”
“可以这么理解，张家掌握了世界上的所有真相，可能某个不起眼的小部落，都有张家人的存在。
可惜他们暴殄天物，如稚子存糖，任由历史的车轮旋转。
而我们汪家成立的意义，就是探寻真相把握真相，将世上不公铲除，这是开族之祖立下的规矩。
所以，上一代又上一代观测到天命每隔不久就会大幅度落在一些人身上。
但人，性格多变，不好掌控只能观测拦截，拦截的多了，自然我们就能把握无穷，运算无穷，将天命化为己用。”
图灵伸出手接住了一缕碎光，又缓缓握拳，声音空灵又偏执。
“作为现在的汪家，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去运作我们积攒下来的无穷，并收取新的无穷传承下去。”
“……”
妈的，更像传销了。
汪桔脑子诡异的共情上了乌衯，他下意识揉了揉手上的东西，突然屏住呼吸。
这触感，这质感，这……
“对啊，人皮。”
图灵说了句俏皮话，还冲僵住的汪桔wink了下。
“……”
汪桔放眼望去，一根最细的枝丫上能挂三张，而这里肉眼能看见得皮就层层叠叠到出现幻影。
还有，wink你大爷呢，你以为你是乌衯还是无邪啊！
张家人，不论本家外家还是叛徒，果然其心可诛！
但汪家的秘密……汪桔垂下的眼眸闪过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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