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军部疗养所外围安全通道，被军方称作“静息带”。
这一段走廊没有监控、没有感应、没有数据传输，是为了给高敏感实验体提供“完全断连”的心理修复环境。
沈知予一夜没睡，在走廊尽头点了一根烟。她一直记得Z-02昏睡前说的话：
“我觉得我不是我了。”
不是你？
她看着指尖火星一闪一灭，心里像压着一块沉沉的铅块。
此时，另一处坐标——
灰域残骸城西部，主脑深渊内核舱。
“E9，启动。”
那一瞬间，整个主脑系统从沉睡中被拉起。
数百条精神模拟神经链条在一个不到20岁的少女脑后“唰”地展开。
她睁开眼，瞳孔是银灰色的，情绪空白，语调如机械：
“编号·E9。”
“定位目标：Z-01。”
“任务：覆写她。”
她就是E9。
Z-02的“镜像构建体”。
由Z-02过往记忆、情绪残片、与Z-01的心理投影共同塑造，经过主脑强化后的终极精神武器。
换句话说——
她是沈知予的“精神备胎”。
一切都像沈知予，却空洞、扭曲、绝对服从。
玄门总署，一道金符瞬间烧尽，浓雾升腾。
“E9已动。”
玄门长老们脸色骤变。
“无尘会疯了吗？真放出E9？那是连Z-02都无法控制的系统级异构体。”
副署掌低声：
“她不是异构体。”
“她，是沈知予的‘另一个可能’。”
“是那场编号实验，如果沈知予失败了，可能变成的模样。”
“——一个冷静、精准、彻底剥离人性的战械体。”
而这天夜里，沈知予第一次梦见自己“死”了。
梦里，她被困在透明的精神舱中。
对面是另一个“她”。
一模一样的脸，却毫无温度。
她说：“我是你。”
“我是你抛弃情感之后，最完美的样子。”
“你太软弱了。”
“你想救Z-02？可他早就不再信你。”
“我不会这样。”
“我会干净利落地毁掉一切弱点。”
沈知予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她知道，那不是梦。
是E9，开始与她的精神共振。
在另一个空间，用她自己的模样，逼她瓦解。
清晨六点，玄门来人——
一位叫“白漓”的女道者，身着风袍，佩银链，眼神犀利。
“沈小姐，”她话语干脆，“E9已出。”
“她是你自身心理暗面的投影体，具备对你100%信息渗透能力。”
“我们建议立刻进入防控封锁。”
沈知予淡淡回了句：
“谢谢。”
“但我不打算躲。”
白漓愣了下，随即眸光轻敛：
“你想正面对撞她？”
沈知予收起桌上神经针具，一字一句：
“我必须面对她。”
“因为她不是别人。”
“是我。”
Z-02状况并未完全稳定。
他坐在窗边，望着那片晨雾里逐渐模糊的天光。
沈知予轻轻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他问：“你是不是……快要去打仗了？”
她没有否认。
“她叫什么？”他低声问。
“E9。”沈知予答。
他眉心微蹙：
“听起来很像我以前听过的那些代号。”
她转头望向他，眼里有压抑的情绪。
“对不起。”
Z-02却轻轻笑了下：“不是你的错。”
“我们都没选过自己成为谁。”
“但你一直努力……不像编号。”
“所以，我也要试着像人一点。”
那天夜里，沈知予走进精神接驳仓。
她将所有感官链路全数接入，只为建立和E9的“精神裸对接”。
这是自杀式操作。
但她别无选择。
只要E9不倒，主脑就永远能控制任何拥有编号潜因的人。
而这一次，她不想再有人像Z-02那样，被生生锁进深渊。
连接开启。
她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对面，E9缓缓走来。
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声音。
她冷冷一笑：
“沈知予。”
“欢迎回到你自己最不敢面对的那一部分。”
“现在，你准备好杀了自己了吗？”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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