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哱拜约定攻城的日子只剩最后一天，平虏城的空气却比往日更紧绷。萧如薰刚在城墙上检查完新架设的火铳，就见斥候骑着快马从城外疾驰而来，翻身下马时连甲胄都歪了，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将军！叛军营地乱了！哱拜见粮队被劫、蒙兵退走，当场烧了自己的中军帐，正逼着士兵们架云梯、运火炮，看样子今日就要提前攻城！”
“提前攻城？”萧如薰瞳孔一缩，快步走到城墙垛口，朝着叛军营地方向望去。果然，远处的烟尘比往日更浓，隐约能看到叛军士兵正推着数十架云梯往城墙下赶，十几架火炮也被重新架设起来，炮口直指平虏城，连营地里的帐篷都被拆了大半，显然是破釜沉舟的架势。
“赵武！”萧如薰回头大喊，“你带三百人守左翼城墙，把新造的滚石和火罐都搬到垛口，叛军一靠近就往下砸！”
“张三！你带两百火铳手守右翼，盯着叛军的火炮，他们只要敢点火，就先射杀炮手！”
“李四！你率骑兵在城内待命，一旦叛军攻破城墙缺口，就立刻冲上去堵口子，绝不能让他们进城！”
三道军令接连下达，将领们齐声应和，转身快步去调配人手。城墙上的士兵也瞬间绷紧了神经，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原本在城下搬运物资的民壮，也自发地扛着石块往城墙上跑，连周绣娘带着的几个绣娘，都捧着装满石灰粉的陶罐，站到了垛口旁。
萧如薰刚将防务布置妥当，叛军营地就传来一阵震天的号角声——哱拜骑着黑马，提着弯刀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数千叛军士兵，推着云梯、扛着盾牌，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朝着平虏城涌来。他的甲胄上还沾着昨夜烧帐篷的火星，脸上满是狰狞的杀意，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嘶吼：“破城之后，屠城三日！财物归你们，女人归你们！冲啊！”
叛军士兵本就因缺粮而士气低落，被哱拜这番话一激，顿时红了眼，嚎叫着加快了冲锋的速度。很快，叛军就冲到了城墙下，第一批云梯“哐当”一声靠在了城墙上，士兵们像蚂蚁一样往上爬，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放铳！扔火罐！”萧如薰拔出腰刀，指着城下的叛军怒吼。城墙上的火铳手立刻扣动扳机，“砰砰”的铳声连成一片，铅弹像雨点般射向叛军。同时，数十个火罐被扔了下去，火焰瞬间在城墙下蔓延开来，烧得叛军惨叫连连，不少人从云梯上摔下来，被火焰吞噬。
可叛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倒下一批，立刻就有另一批补上。有几个身手矫健的叛军，趁着火铳换弹药的间隙，竟顺着云梯爬到了垛口旁，挥刀朝着守城的士兵砍去。一个年轻的士兵来不及躲闪，肩膀被砍中，鲜血瞬间染红了甲胄，却依旧死死抱住叛军的腿，大喊着：“别让他上来！”
旁边的老兵见状，立刻举起长枪，朝着叛军的后背刺去，叛军惨叫一声，从云梯上摔了下去。萧如薰也冲了过去，挥刀砍断了一架云梯的绳索，云梯“轰隆”一声倒在地上，上面的叛军全部摔成了肉泥。
就在城墙攻防战打得激烈时，叛军的火炮突然开火了。十几枚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城墙飞来，“轰隆”一声巨响，右翼城墙被炮弹击中，碎石飞溅，竟被轰出了一个两丈宽的缺口！
“不好！城墙破了！”张三的声音带着焦急，他立刻率火铳手朝着缺口跑去，想要堵住叛军。可叛军早已盯着这个缺口，哱拜亲自提着弯刀，带着数百精锐，朝着缺口冲来，嘴里嘶吼着：“杀进去！屠城！”
“李四！快带骑兵去堵缺口！”萧如薰大喊。城内待命的李四立刻率领骑兵，提着长枪朝着缺口冲去。可叛军已经冲到了缺口处，双方瞬间撞在一起，刀光剑影间，鲜血顺着缺口往下流，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
萧如薰也提着刀冲到了缺口旁，他刚砍倒一个叛军，就见哱拜的弯刀朝着自己劈来。他侧身躲开，刀风擦着肩膀划过，带起一片血花。哱拜见一刀没砍中，又挥刀刺来，嘴里骂道：“萧如薰！老子今日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萧如薰沉着应对，手里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与哱拜缠斗在一起。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刀术都极为精湛，一时间竟难分胜负。周围的士兵也不敢上前帮忙，只能在一旁与叛军厮杀，保护着两人的战场。
“将军！俺来帮你！”赵武杀退身边的叛军，提着长枪朝着哱拜刺来。哱拜被迫侧身躲开，萧如薰抓住机会，长刀猛地朝着哱拜的胸口刺去。哱拜躲闪不及，胸口被刺中，鲜血瞬间染红了甲胄。
“啊！”哱拜惨叫一声，转身想要逃跑。萧如薰哪里会给他机会，纵身一跃，一脚将哱拜踹倒在地，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哱拜！你输了！”
周围的叛军见首领被擒，顿时慌了神，士气大跌，纷纷想要逃跑。萧如薰大喝一声：“降者不杀！抵抗者死！”
叛军士兵本就无心恋战，听到这话，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只有少数几个哱拜的死忠，还想负隅顽抗，却被明军士兵当场斩杀。
战斗渐渐平息，城墙上和缺口处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萧如薰松开架在哱拜脖子上的刀，示意士兵将他绑起来，然后走到缺口旁，望着满地的尸体，心里一阵沉重——这场战斗，明军也伤亡惨重，光是阵亡的士兵就有两百多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清点伤亡人数，救治受伤的兄弟。”萧如薰的声音有些沙哑，“投降的叛军，都押回城里严加看管，别让他们闹事。”
“是！”将领们齐声应道，开始忙碌起来。
杨氏带着几个军嫂和军医，也赶到了城墙上。她看到萧如薰肩膀上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连忙拿出纱布和草药，想要给他包扎：“夫君，你受伤了，快让我给你包扎一下。”
萧如薰点点头，任由杨氏给自己包扎。他看着杨氏布满血丝的眼睛，知道她肯定也一夜没睡，一直在城里协调物资、安抚百姓。他握住杨氏的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咱们夫妻之间，说这些干什么。”杨氏笑了笑，又指着城下，“你看，百姓们都来帮忙了。”
萧如薰顺着杨氏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里的百姓纷纷提着水桶、拿着扫帚，跑到城墙下，有的在清理尸体，有的在灭火，有的在给受伤的士兵递水，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他心里一阵温暖，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百姓的支持，他们才能打赢这场硬仗。
夕阳西下，将平虏城的城墙染成了金色。萧如薰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叛军营地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被烧毁的帐篷和散落的兵器。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打赢了，但平虏城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哱拜虽然被擒，但他的残余势力还在，朝廷的援军也还没到，他们还需要继续坚守。
但他也更加坚定了信心。有麾下将士的奋勇杀敌，有满城百姓的支持，有贤妻的运筹帷幄，他们一定能守住平虏城，等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天。
夜色渐深，平虏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城墙上的士兵还在巡逻，百姓们还在清理战场。萧如薰回到帅帐，吃过饭后，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帅案前，摊开地形图，开始筹划接下来的防务。他知道，他们不能有丝毫松懈，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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