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拉着香香刚跑到东正街，两人就已经筋疲力尽了，黎书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歇。”
跑了一路，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刚一坐下，黎书就觉得浑身冷的厉害，香香看着她，将衣服脱下来，被黎书按住，“我没事。”
香香看她脸色发白，连说话都有些颤抖，“姑娘还是穿上吧。”
话音刚落，黎书就打了一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忽然目光一转，看见几步远，站着一个人，香香转头看去，有些慌张，“他”
“没事，熟人。”黎书一笑。
陆征看着浑身湿透的黎书，皱了皱眉，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她总能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赵光看两人湿淋淋的，待认清了黎书以后，他急忙喊来店里伙计，买了两套衣服过来，两人进屋换上以后，陆征问：
“黎姑娘，抓鱼去了？”
黎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是，抓了一条美人鱼，陆公子有兴趣？”
陆征一哂，赵光闷声一笑。
虽然换了衣服，但黎书觉得浑身还是湿腻腻的难受，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陆征对赵光道：“去熬一碗姜茶来。”
赵光应声而去，黎书道：“陆公子，大晚上的怎么还不回家？”
陆征不答反问，“我送的书，姑娘看的如何了？”
一提起书，黎书就一股子火气，可是想到那张纸条，她又生生把火压了下去，咳了一声，道：“还没看。”
陆征挑眉，知道她在生气，毕竟安排暗卫查探消息，结果无意间偷窥了黎府的一场好戏，这件事换谁都觉得不自在吧？
她觉得他在监视她。
陆征看了香香一眼，没做解释。
不一会儿，赵光将姜茶端了进来，一共两碗，黎书也不客气，几口喝完，倒是香香看着姜茶，没动。
黎书道：“放心，他不敢下毒。”
香香尴尬，摇了摇头，端起姜茶喝了，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弟弟以外，有人对她这么好，不图回报。
黎书坐着又等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外，陆征问：“你在等人？”
“嗯。”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传来，却是赵云拎着个小人儿进来了。
那小人儿手脚被绑，嘴巴里还塞着布条，呜呜叫着，赵云将他扔在地上，香香一看立刻过去，将布条拿开扔到地上。
他嘴巴一撇，也没看清是谁，就道：
“你敢抓小爷，小爷必定骂到你姥姥家，让你出门忘穿鞋，睡觉忘关门，吃饭忘放盐，……”
小人儿嘴巴不停，突然觉得周围情况有异，转头一看，“姐姐？”
香香抱着他泪流满面，黎书看着姐弟情深的俩人，叹了口气。
香香哭完后，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解开弟弟身上的绳子，又检查了一下他胳膊腿上是否有伤痕，检查完后又要脱他裤子。
“姐姐。”
小人儿脸色一红，抓着裤腰不松手，香香这才反应过来，也红了脸。
黎书道：“我看你倒是活蹦乱跳的很，那周妈妈没打你？”
小人儿眼睛一瞪，“她敢！一个破老娘们，要不是她设计陷害，她根本抓不到我，都怪那个染坊的臭娘们，要不是她通风报信，这破老娘们根本找不到我。”
一口一个娘们，说的香香脸色尴尬极了，她拧住弟弟的耳朵，“再这么说浑话，看我不打你。”
小人儿捂住耳朵，再也不敢乱说了。
黎书一笑，“你在染坊干活？”
“嗯，就是东三街的那个染坊，不过现在生意不好，好几个伙计都跑了。”
香香瞪了他一眼，小人儿嘻嘻一笑。
黎书眼睛一亮，她正让三娘找院子开个小染坊，没想到这有个现成的。
陆征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东三街，翠丝染坊，东家是晏府。”
“他家怎么有染坊？”黎书疑惑。
难道是她的嫁妆之一？可蒋氏没开过染坊啊？
陆征道：“晏府开销大，晏夫人前年买了一家染坊，想要卖丝给”，他语气一顿，看了黎书一眼，道：“给各家店铺。”
晏夫人当年买下染坊，其实是想染丝，卖给三里库，两家合作的一直不错，只是最近，三里库忽然停了翠丝染坊的货源，这染坊一蹶不振，濒临倒闭的边缘。
赵光道：“肖掌柜苛待工人，经常欠工钱不给，底下多有怨言，晏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人儿也道：“那肖掌柜是个吝啬鬼，自己养了个雏儿，成天花天酒地，逼着大家干活，生了病也不让看，上个月染坊里就死了个丫头，不过不是累死的，听说是被杀的。”
他说到“杀”的时候还比划了个手势，黎书惊讶的看着他，心想这孩子挺有胆量。
香香又掐了他一下，斥道：“你懂什么！”
赵光低声对陆征道：“衙门没接到案子，估计是被悄悄埋了。”
黎书怀疑的看向赵光，目光最终落在陆征身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查人家？”
陆征一笑，也不否认，“嗯，确实查了。”
“你跟晏夫人有仇？”黎书随口一猜。
陆征挑眉，“没有。”
“跟晏公子有仇？”
陆征一顿，想起那日赵云说黎书有未婚夫一事，又想起那位蒋夫人所言，
“我可以将三里库卖给公子，但有一个条件。”
“夫人请说。”
“我有一个女儿，她不谙世事，性子单纯，我若走了，府里必定不会好好待她，请公子对她照看一二，若她出嫁以后，晏府对她不好，还请公子施以援手。”
彼时的他并没有重视这份嘱托，也没有去查这位姑娘到底是谁，蒋氏去世以后，他接手了三里库，一直到查余国公一案去了叶县之后，他才查了黎书的身份。
“有。”陆征不欲多言，起身准备离开。
黎书看着他的背影一愣，真的有仇？怪不得他要查人家。
“赵光，送她回去。”
黎书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自己问错了话，得罪了他。
香香拉着弟弟站在一旁，他们虽然离开了醉香阁，但危险并没有消除，万一再被人抓回去，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香香道：“姑娘。”
黎书回神，突然对陆征道：“你的手下能不能借我用几天？我出银子。”
陆征回头，对赵云道：“把赵晴叫来。”
赵晴？这名字好熟悉。
陆征前脚刚走，赵晴后脚就来了，黎书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突然笑了。
兜兜转转，原来他们都是陆征的人。
赵晴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黎书，一笑：“姑娘。”
黎书一笑，道：“这俩人是从醉香阁出来的，我不方便带他们回去，还请姑娘在这照看他们几日。”
赵晴看了香香一眼，道：“姑娘放心。”
黎书又对香香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到了黎府后，张老头正要关大门，一看是黎书，立刻道：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的丫头被夫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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