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一阵鸡飞狗跳，这边厢的庄安晴已将干锅什锦鲜蘑做好。
周掌柜被唤入内，盘子里的菜肴刚刚出锅，香气热气止不住地往外冒。
“看着卖相倒是不错，就是不知这味道如何。”
周掌柜看着盘中的菜，微笑道。
站在一旁的主厨扫过翻车众人，又转而看向庄安晴，冷哼一声，“若是我们不满意这味道，方才后厨做砸的菜你可要悉数赔偿。”
庄安晴挑眉，“瞧您这话说得，难不成平日里周掌柜进来巡视，你们因此紧张出错，也要周掌柜来替你们的错误负责不成？”
“你——”
主厨被这话一噎，问候对方祖宗家人的话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
“好了任师傅，你就莫要再和这小娘子开玩笑了。咱打开门做生意的，把人吓跑可就不好了。”
周掌柜微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笑容亲切。
听着这一开口就把自己的针对说成了玩笑，被唤作任师傅的主厨哪里不知道掌柜这是在堵他的嘴。
任主厨只得认栽，怏怏闭了嘴，负气拿起筷子与周掌柜一同尝起了新菜。
一筷子蘑菇送进口中，两人眼睛唰地一亮。
这蘑菇果然如这小村姑所说那般，咸香鲜辣，让人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想吃第二口。于是，任主厨又很没出息地连连夹了好几口送进嘴中，直到周掌柜送去一记眼刀子才悻悻停了下来。
周掌柜朝庄安晴满意点头，“想不到小娘子还有这般手艺，只是我们当地人的口味偏清淡为主，这菜怕是受众不大啊。”
庄安晴心里冷笑，这周掌柜面上和气，心眼却多成了筛子。
这不就像是买东西一样，明明很喜欢，但非要挑出几个毛病来压价？
还好她进金水镇之后就一直观察，在这泰安楼的大堂里也花了心思留意。
想着，她淡定一笑，“周掌柜所言极是，这点小女子也早想到了。”
说罢，她揭开锅盖，将刚刚做好的另一道干锅什锦鲜蘑盛了出来。
“这是？”
周掌柜惊讶，看了眼新盛出来的菜，又瞄了眼刚刚自己吃过的菜。
“这两道菜口味不同？”
任主厨走近看了一眼，道：“刚刚的那道放了辣椒，这道看似没有，应该是两道不同的菜。”
庄安晴点头，道：“任师傅果然是行家。”
任主厨嘴角抽了抽。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情吗？这也值得夸一声行家？
不过难得小村姑在怼他千百回后终于拍了一回马屁，虽然这马屁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任主厨还是十分舒爽地接受了。
紧接着，他拿起筷子，十分行家地夹了一筷子新菜送进口中。
一旁的周掌柜见了也没有废话，同样夹了一筷子尝了起来。
只这一尝，他们就发现自己方才的分析实在肤浅了。
这道菜哪是只把辣椒去掉那么简单，这分明就是在调料上用了全新的配比。
有别于方才的香辣过瘾，这道不辣的则更为鲜美，让人仿佛置身于山林之间。
周掌柜不是本地人，他口味偏重，自己倒是更喜欢那道辣的。但他十分肯定，本地的食客一定会为这道鲜香的什锦蘑菇倾倒。
庄安晴看着吃得陶醉的周、任二人，嘴角噙笑，安静等在一旁。
周掌柜终于尝够了这两道菜的滋味，放下筷子，笑道：“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
“鄙姓庄。”
“庄小娘子，这边请。”
周掌柜终于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庄安晴让出了厨房，领着她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自己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庄安晴目不斜视，走到周掌柜示意的椅子处坐下。
周掌柜在桌子后面的太师椅上落了坐，笑道：“不知庄小娘子这两道菜想怎么卖？”
庄安晴没有马上报价，只是微微一笑，平静反问道：“不知周掌柜想怎么买？”
周掌柜眼睛眯了眯，脸上笑容依旧。
他转了转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疾不徐地道：“十两，两个菜谱。”
以原书对这个世界的设定，一文相当于现代的七毛钱，一千文是一两，也就是现代的七百块，这样算下来，十两就相当于七千块。
两个菜谱才卖七千块？
庄安晴呵呵，“看来周掌柜也没什么诚意，小女子叨扰了。”
说罢便起身行礼告辞。
周掌柜转动玉扳指的手指一顿，忙笑着把庄安晴叫住：“庄小娘子说走就走，还真是个爽快人。咱这不是正在谈吗？生意哪有不谈就成的？”
“没有诚意的生意，恐怕怎么谈都成不了吧。”庄安晴笑着回敬。
周掌柜见对方这般强硬，也歇了试探的心思，干脆道：“庄小娘子开个价。”
“十五两，一个菜谱。”
周掌柜收了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在庄安晴面前摆出一张没有笑容的脸，没了笑容的遮掩，透着精明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犀利了许多。
庄安晴半点儿也没有怯场，继续微笑道：“小女子这菜谱一旦卖给了你，小女子我就少了一个谋生的本事，十五两一个菜谱还真是不算贵了。
再说，贵店名声在外，多少人慕名前来，再加上周掌柜您过人的经营本领，这菜能带来的价值可是这三十两的不知多少倍。所以，小女子要这三十两真是便宜到家了。”
周掌柜冷哼一声，“庄小娘子对自己的菜就那么有信心？”
“对自己的菜有信心那是自然的，但更多的是对周掌柜和泰安楼有信心啊。而且，如果这两道菜不赚钱，您又何苦将我领到这谈什么生意呢？”
又是这套说辞！
没看出来，这小村姑还真是个滑头。
十六七岁？
哼，谁信！
周掌柜腹诽一番，终于将方才的锐气敛了回去，哈哈笑道：“成，三十两就三十两，不过这蘑菇可得给我便宜一些。”
庄安晴捕捉到对方话中之意，“周掌柜的意思是，日后继续采购我摘的蘑菇？”
“庄小娘子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她一个人采摘太费时费力了些，而且目前她并不想那么快找人帮忙。
无他，人还没混熟，她尚不知哪个可靠，她可不想随便找人帮工惹来不必要的妒忌和麻烦。
见庄安晴沉思不语，周掌柜眯了眯眼，“如今大家都闻蘑菇色变，金水镇的百姓也就只对泰安楼的蘑菇菜品放心，庄小娘子如果不供货给我，你辛苦采摘的蘑菇怕是很难销得出去。”
“谢周掌柜提醒，小女子倒不是想要拒绝。只是您也应该看得出来，小女子采的都是深山野蘑菇，不但要仔细寻，还得小心挑选，实在费时费力得很。若周掌柜您要小女子每日供货过来，小女子恐怕无法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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