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攻城，不过是试探，没有全力猛攻，汉军装备齐全，气势十分雄厚。
“波才渠帅，汉军看似凶猛，可精锐部队未曾动用。
你看城下这些冲锋士兵，衣裳五颜六色，均是粗布麻衣，刀兵残破不全，步伐混乱不堪，面色枯黄，精气神羸弱。
想必，应该是皇甫嵩在濮阳招募新兵，外强内干，明显是试探之举，企图消耗我军储备军械。
必须全力出击，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击溃敌人，令汉军自乱正脚，以此振奋军心，等待其他义军赶来。”
武临紧盯着攻城汉军，语气异常凝重，神情严肃，不吝啬词语，把心中所想，均悉数告诉了波才。
避免对方心生骄傲，中了迷惑之计策，掉以轻心后，导致城毁人亡的凄惨下场。
波才仔细注视着战况，果然如武临所言，汉军部队看似喊杀声震天撼地。
可行动迟缓，许多人畏畏缩缩，踌躇不前。
箭矢落入人群中，他们也不知道躲避，一昧鲁莽朝前冲，反应极为缓慢，许多人中箭身亡。
也不会组织有效反击，没有大规模投石车、箭阵掩护。
也没有抬出攻城车、冲车（又叫对楼车，是一种被装甲起来的攻城塔。）等大型器械，协助部队夺取城关，减少伤亡。
在成建制弩箭射击下，造成巨大伤亡，汉军一片接一片倒下。
血流成河，尸体堆积的满山遍野，情况惨烈，极为骇人听闻。
皇甫嵩眺望着战场，丝毫不心疼，对损失熟视无睹，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见有士兵畏惧不前，皇甫嵩大手一挥，只见军阵中走出一支一千人士兵。
这些人长得膘肥体壮，那是一个魁伟雄壮，人手提着一柄明晃晃战刀，眼神异常凶狠。
这些督战兵抵达战场，一字排开，挡在了两军中央，阻挡溃逃士兵后撤之路。
“啊！你们是不是疯了，我们是自己人，左将军救命啊！”
溃败奔逃至后方，发现一队凶悍士兵阻挡了退路，正想要开口询问，便见到刀刃晃动，前方逃兵传出一片哀嚎声音。
面对士兵质问，皇甫嵩面色如常，轻轻一瞥，又收回了目光，眼神冷漠，仿佛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汉军中，袁绍身为大军督战官，策马出阵，坐下是一匹毛色均匀，体魄雄壮的西凉名驹。
袁绍冷冷环视战场，冷哼一声，颇为不屑，对这些身份地位百姓性命，看做是一堆草芥，简直不值一提。
“左将军有令，部队全力攻城，死战不能退，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必须拿下邯郸城。
不得后退一步，怯战者死，退步者死，逃跑者死，扰乱军心者死。”
听闻这残忍冷漠声音，此刻，这些新兵才意识到战场的残酷性。
战场上，他们的性命，不过是上位者换取功勋的垫脚石。
人命若蜉蝣，朝生暮死。
蜉蝣的行为是遵循自然法则，是无数先辈们用尸骸探索出的路径，是在进化路上的一种选择，是为完成生命延续。
可此时的他们，抛弃家园，舍弃了什生命，又是为了什么东西呢？
黎民百姓愚昧无知，面对生死存亡，没有足够时间攻击他们思考，或许，只有前进，才能保存一丝生存希望。
士兵们在死亡的威慑下，狂叫着奔跑向巍峨城市，他们如此想着。
随即前赴后继般葬身此地，堆积成为累累骸骨中一员尘埃。
天下之势，由上而下，一层层加强，最终成为燎原之势，不可阻挡，反噬为身外之物算计之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千古名言，在此刻，一比一还原，真真切切照进了现实。
这惨绝人寰一幕，被所有人尽收眼底，武临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残留鲜红血迹的红墙上，大声怒骂汉军卑鄙残暴。
“波才渠帅，不能任由汉军疯狂攻城，用这般下作战法，皇甫嵩枉为名将。
这些汉军士兵并未经历战火，战斗意志软弱，对方这是用我军练兵。
不禁消耗军队辎重，也可以惊吓我军，削弱部队作战意志。
我有一计策，可以逆转战场，令局势反转，破除皇甫嵩险恶用心，化解此番困境。
就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不知渠帅愿不愿意承担。”
汉军攻势太过凶猛，波才也感到十分头疼。
正如武临所说，他也留意到，许多守军见汉军如恶鬼般扑来，即便隔着高大城墙，也被那般不要命气势所威慑住。
大半士兵手脚发颤，就连准心也不稳定，命中率比起平常时候，偏离了不止一半，白白损耗了后勤物资。
“武临将军智谋无双，请畅所欲言，只要不是使士兵白白送命，其他类型的损失，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足为惧！”
武临并不感到诧异，毕竟，乱世反叛，只有手下有了兵力，才有裂土称雄资本。
兵锋所指，目之所及，便是天上人间。
“波才渠帅大义，地下攻城士兵，不过是一些贫苦百姓，大多数因为吃不饱饭，才选择加入军队效命。
据我观察，在参军之前，无非是一伙流民、四处逃窜难民，或许是受灾灾民而已。
若说是对朝廷忠诚度，可以说是镜花水月，宛如泡沫，毫无可靠性，一触即破。
所求之物，无外乎是一贯钱财，一顿热粥，一匹新衣服而已。
这些衣食住行之物，对一个人存活至关重要，但对于我军，不过是唾手可得。
我的办法是，令士兵停止进攻，朝城下抛撒铜钱，丝绸等名贵之物，先抵消这股狂躁、愤怒气氛。
紧接着，用巨石堵住内城，主动打开城门，让这群敌军进入瓮城中，再用言辞安抚住。
以利益诱惑之，讲述我军优待政策，定能收复人心，扰乱皇甫嵩计谋，削弱汉军势力，增强我军实力。
至于收拢的敌军，渠帅无需分心，我麾下有领军人才，保证城内安全。
此处局势安稳后，也不打算久留了，不日，我将率军出城。
前往巨鹿参加大战，一举荡平平丘卢植，提升此战胜率。”
波才获悉武临计策，也是顿感心惊，此举可谓是胆大妄为，要知道，卢植可是有三万五千战兵。
若是在野外决战，即便是波才，手中握着十八万大军，也只有退避三舍，避其锋芒，依靠城池坚守待援。
波才冷吸一口气，表情惊愕，张大了嘴巴，停顿片刻后，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只是像看怪人般，直愣愣注视着武临，心中颇为惆怅，也有些喜悦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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