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给您添麻烦了，请问老太太究竟所犯何事？”
易明辉尚不知聋婆婆倒卖粮票之事。
王主任简述了经过。
易明辉闻言大惊。
心中暗骂聋婆婆，面上却诚恳说道：“王主任，老太太一时糊涂，定不知倒卖粮票的后果，若知，断不会做此等事。”
他为聋婆婆开脱，王主任心中略感不悦。
这老太太他有所了解，装聋作哑，狡辩成性，岂能说她糊涂？
易明辉是把街道办的人也当糊涂了吧？
“易师傅，咱们都是老相识了，我也不绕弯子，老太太这事，确属违规，理应严惩。但念其年迈……”
她正欲说“从轻发落”，却被胡志强打断：“王主任，年迈就能违法乱纪吗？”
王主任一愣。
这胡志强不是和聋婆婆同院吗？
怎的此刻唱起了反调，似乎不愿街道办从轻处理。
“对了，小伙子，我认得你，你不就是咱们东直门大街的风云人物，胡志强同志吗？”
王主任认出了胡志强。
“是的，正是我。”
“哎呀，志强同志，你发明的指甲刀真是实用，我们全家都赞不绝口，这说明，你为民生做了件大好事啊……”
王主任笑眯眯地夸赞。
“那个，王主任，老太太这事？”
易明辉不愿听王主任夸赞胡志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王主任道：“志强同志，你认为老太太这事该如何处理较为妥当呢？人是你举报的，又同出一院，你觉得能否从宽处理？”
易明辉一听，心中暗叫不好。
这不是等同于给屠夫递刀杀自家的猪吗？
“王主任，我认为我们作为百姓，必须支持 ** 工作，遵纪守法。谁触犯法律，都不可轻易饶恕，无规矩不成方圆，法律面前，人情靠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胡志强此言，丝毫未流露出为聋婆婆求情的意味。
李明辉说道：“赵志强，聋婆婆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吗？咱们作为邻里，应当敬重长者，为何到了你这里，却和老人过不去呢？”
他这是在众人面前给赵志强抹黑呢。
“李大哥，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不仅给聋婆婆吃的，还如此关心她。好吧，今天我就向李大哥学习。”
赵志强给李明辉戴了一顶高帽，随后对张负责人说：“张负责人，我觉得吧，这事儿往严重了说，就是违法乱纪，但我明白街道的想法，应该是想给老太太一次机会。
那这样吧，就从轻处罚。老太太不是有个低保名额吗，既然有李大哥照顾她，她还能把多余的粮食票证拿去换钱，那这个低保名额对她来说就没多大意义了，街道上还有好多老人需要这个补贴来维持生活呢，你觉得呢，张负责人？”
赵志强这话，让李明辉和聋婆婆都愣住了。
这是要剥夺聋婆婆的低保名额啊！
李明辉道：“赵志强，聋婆婆以前可是给咱们的战士送过物资的，你怎么建议取消她的低保名额……”
“李大哥，照你这么说，聋婆婆没了低保，你就不打算养她了？刚才那些尊老爱幼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想养聋婆婆咯？确实，你身为一个技术高超的工匠，有能力、有条件也有品德，赡养老太太不成问题。李大哥，还是得靠你啊，论尊老爱幼的美德，你绝对是典范，我很佩服！”
赵志强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李明辉心里那个气，赵志强直接把路都给堵死了。
聋婆婆一旦没了低保，那不就成了个白吃白喝的人了。
谁愿意啊？
可现在又不能拒绝，一旦拒绝，自己这德高望重的名声就毁了。
可谁让他自己总把尊老爱幼挂在嘴边呢？
为了名声，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张负责人，就这样处理吧，以后老太太我来养。”
李明辉硬着头皮答应了，但心里对赵志强更加怨恨了。
“好吧，李大哥，那从明年开始，聋婆婆就不能享受低保待遇了。你现在可以带她离开了。”
聋婆婆一听没了低保，顿时大哭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赵志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老人啊！”
“老太太，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反悔了，那就从重处罚吧！”
赵志强冷冷地说道。
“算了老太太，咱回家说。”
李明辉不想在张负责人面前再破坏形象，拉着聋婆婆走了。
“志强同志，你大公无私，真是好样的。”
张负责人对赵志强印象很好，不停地夸赞。
“张负责人，咱们作为进步青年，这些都是应该做的，走了啊。”
赵志强和张负责人客气了几句，骑车离开。
此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达成目标，奖励为庭院碎片两枚、李墨轩《松石图》原作一幅。”
此刻，
李浩宇内心极为畅快，成功剥夺了哑婆的五保户资格，她肯定气得不行！
而赵文远吃了这个闷亏，必然也憋屈至极！
“李浩宇这家伙真狡猾，我竟然上了他的当！”
一路上，赵文远反复思量哑婆因私换粮票被街道办抓住的事情。
最终，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李浩宇精心策划的。
从最初的奉承，到后来怂恿街道办取消哑婆的五保户资格，直至他被迫答应赡养哑婆。
每一步，都像是在将他一步步引入预设的陷阱。
“真是小瞧了这小子！”
他咬牙切齿。
自己本是个老谋深算之人，竟被李浩宇这只雏鸟给啄了眼。
然而，这一切的根源，在于哑婆私自交换粮票。
“我说，您怎么还干这种倒卖粮票的事，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再说，家里每日供您吃喝，哪顿短了您的？”
此刻，两人走在路上，四周无其他院落住户，赵文远忍不住质问哑婆。
“文远，我想吃肉啊。”
哑婆直言不讳。
“你呀，想吃肉也不能干违法的事，话说回来，每月给您做的饭菜里也有肉，加上您的五保户配额，还不够吃吗？”
赵文远面色阴沉，他们家每月半斤的肉配额，还得从日常节省中匀些给哑婆，这老太太怎就如此贪吃。
“那点肉哪够，我这黄土都快埋到脖子的人了，不能吃好点吗，吃一顿少一顿啊。”
哑婆这话，让赵文远无言以对。
确实，吃一顿少一顿。
他甚至希望哑婆少活几年，以减少自己的损失。
但趁哑婆还活着，他也得尽量榨取她的一点剩余价值。
比如，在大院里倚老卖老的威严。
“文远，以后你真会养我，还替我送终吗？”
哑婆突然问起。
赵文远答道：“嗯，养你，送终。”
这话听起来颇为勉强。
回到大院，
许多人都在等着，先前李浩宇那一嗓子通知赵文远，惊动了众人，此刻都等着赵文远回来探个究竟。
“看，赵大爷和哑婆回来了。”
“看样子好像没事！”
住户们议论纷纷。
“哎哟，大家都在呢，等着我和文远回来呀，真是有心了。”
哑婆用沙哑的嗓音与大家打招呼。
“哑婆，出什么事了，您怎么去街道办了？”
有邻居好奇问道。
“哎，我这不是琢磨着春节快到了，院里那些孩子若是来给我拜年，总得给点儿压岁钱吧，就把自己的粮票拿去换了些钱，谁承想被那可恶的 ** 给告发了。”
老妪改换了先前的说辞，将吃肉的理由换成了给压岁钱。
易先生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老太太，你说她糊涂吧，还真没人相信。
“老太太，您怎能为了给孩子们压岁钱，就把自己的粮票给卖了呢？再说了，那可是违法的呀！”
秦芳摆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贾家除了棒槌，还有贾平和桂花呢，一听压岁钱这几个字，就算她和老妪关系不咋样，也得表个态不是？
“是啊老太太，万一被当成投机倒把，那可如何是好哟。”
“那个 ** ，真是个白眼狼，总和院里作对，真盼着他哪天犯错，被抓起来！”
“这种没心肝的人，自有天收，咱们等着瞧吧。”
住户们这番话，正合老妪心意，看来压岁钱的理由还真管用。
“大家说得在理， ** 这小子不仅举报我，还撺掇街道办取消了我的五保户，这不是往死里逼我吗？”
老妪说得一脸凄楚，惹人同情。
“天哪，他真是太不要脸了，跟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过不去，依我说，之前传的那些话，根本不算谣言！”
“就是，说几句重话不就得了，还取消五保户，老妪这孤寡老人，无依无靠，那不是在等死吗？”
住户们义愤填膺，但有些人已心生退意。
一个孤寡老人，没了五保户，谁愿意摊上这累赘啊！
“哎哟，我家桂花哭了，我得回家哄孩子去，你们聊啊。”
秦芳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一走，又有两家陆续离开。
老妪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我说，大家也别替 ** 心，虽然五保户被取消了，但中海已经答应王主任，说要给我养老，这不就解决了吗？还得说中海啊，人心善，一直管我吃喝，现在又答应给我养老，你们啊，都得学学中海的品德。”
她终于说到正题，前面的铺垫，都是为了引出这个重点。
大家本都怕摊上给她养老的事儿，但现在易先生已经解决了，这不正好显得易先生品德高尚、受人敬仰吗？
“易大爷真是我们院里的楷模啊，我觉得明年可以向街道推荐，让易大爷当道德模范！”
“对，易大爷应当道德模范，让整个东直门，不，整个京城，乃至全国的人都向他学习！”
住户们纷纷给易先生戴高帽。
不得不承认，哑婆这一举动，令赵文渊心中颇为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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