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红霞抵达公安局外时，已经接近中午。
公安局内人员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手里的活，看到门口有人进来，便有公安顺口问了句：“这位同志有什么事？”
“我是来报到的。”
廖红霞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身份证明示意。
那公安立马露出明了的神色，“从这道门进去，到靠左边楼梯上楼最里面那间办公室找杨副局报到就行。”
昨个局里就下来通知了，说底下公社来了个打过野猪杀过野狼还从熊嘴底下救过人的厉害家伙，哪想到……
是个上了岁数的妇人？
这，看着不像是说的那么厉害的人啊？
不过这些事也轮不着他操心，他还是赶紧把手头这份资料整理出来才好。
顺着那位公安指的方向，廖红霞很快就找到了楼上杨副局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着，看不出里头有没有人。
不过人家既然叫她来这儿，这里头估计也不可能没人在。
廖红霞敲了敲门。
“进。”
听见声响，廖红霞立马推门进入。
只见一个国字脸男人笑眯眯地撑着手坐在办公桌后面，眼睛正瞅着进门的她。
“杨局长，我是先锋公社的廖红霞……”
廖红霞还没说完自己的来意，就见对面那个杨副局长抬了抬手。
“我见过你。”
“年前的时候，你外孙被人从医院抱走过，还是我帮着处理那事的。”，这一声‘杨局长’叫的，杨副局杨帆心头妥帖地很，也乐意给廖红霞一点好脸色。
不想当局长的副局长，不是好局长。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也能让他和善两分。
察觉到善意的廖红霞也是点头回应着：“那事我当然忘不了，要没有杨局长帮忙，那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也是杨局长领导有方，及时让公安们在城里搜查，不然偷孩子的那对父子早就逃出城了。”
来之前廖红霞就跟姚立打听过了。
公安局里帮着费平汉的是公安局局长卢岭山，那家伙以前是费平汉岳父的秘书，在他退下来之前就当上了公安局局长。
也是他一直帮着费平汉，不然费平汉大张旗鼓地在芜县搞了三个黑市据点，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公安找到？
回回都是抓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喽啰进去，唯一狠一点的，就是三年前付生那一次了。
而那一次，正是眼前这个杨副局长把他自己的“上任三把火”挤到一块儿烧的。
这一把熊熊烈火，直接把当时是芜县三把手的费平汉岳父马自在拉下了马，却也让杨帆自己在芜县处处碰壁。
来芜县三年，除了自己带来的两个下属，杨帆在芜县没有任何人脉关系。
芜县各个单位里一半的领导，不是前三把手马自在培养出来的，就是收了马自在和费平汉翁婿“打点”的人。就算其他人想要跟杨帆这个上头空降下来的人来往一二，也会担心得罪了在芜县盘踞多年的马自在而连累家人。
姚立就是后面这类人。
他说起这事的时候，廖红霞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一个市里空降下来的人，居然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就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不至于挣扎不得吧？
三年以来，杨帆接手的都是公安局内的琐事。
像是县城巡防、普查人口、打击投机倒把这些的，都是卢岭山和他手底下的人负责，杨帆根本沾不着边。
回回处理的，也都是琐碎的矛盾跟乱子。
像是底下公社的那些矛盾和事情，也都是他负责处理。
故而杨帆对廖红霞的到来还是很欢迎的，一个让马自在费平汉退让一两步的人，或许能搅动芜县这滩死水。
杨帆哈哈一笑，起身走到窗户边，将微微开着的窗户直接推开，感慨道：“那不过是我的分内之事而已，要是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好，我怎么对得起人.民群.众呢？”
看着他这动作，廖红霞挑眉。
这杨副局长发现了一楼底下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还是觉得屋内闷，凑巧过去开窗的？
早在她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了窗户下有人在。
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碰巧在底下办什么事，可随着她跟杨副局长聊天，底下的人也刷刷地动笔记着什么。
就像是，公安在问询嫌疑犯时，边上有人动笔记录问话一样。
之前廖红霞还有所怀疑，可在杨副局长推开窗后，她就确信了。
底下那人，就是在记他俩的聊天内容！
因为开窗的动静吓得那人不敢再继续记，甚至还缓慢挪了个位置！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这当然是应该的，却也不耽误我感谢杨局长不是？”
廖红霞轻手轻脚地挪到杨副局长办公桌前，拿过他桌上的笔纸写了一行字，抬手示意杨副局长看。
雪白的纸上写着的字让杨帆瞳孔一缩，转而有些惊讶地看了廖红霞一眼。
他呵呵一笑：“有这心当然是好。”
“但在公安局干事，可得拿出来你打野猪杀野狼的劲儿来。”
说着，他就坐下喝了口茶，让廖红霞把身份证明拿出来。
登记信息，办理了入职。
廖红霞很快就拿到了杨帆亲手所写，亲自盖章的公安证明。
杨帆抬手就把廖红霞写了字的纸撕下放搪瓷杯里搅和，等彻底看不见纸上的字后，这才盖上盖子，“这水都凉了，去楼下找谢晨光给我倒杯热水上来，以后你就跟着他干活。”
放好证明，拿起搪瓷杯，廖红霞就离开了副局长办公室。
搁二楼厕所里把搪瓷杯里的东西倒了，亲眼看着水流把混作一团的纸冲走后，她才下楼找那个叫谢晨光的人。
人是找到了。
但人也忙得很。
“这房子在你侄子名下，别说你住了七年，就算你住了七十年，那也是人家的房子跟你没关系！”
“咋就跟我没关系了啊？他下乡这些年要不是我帮着他看房子，不早就被那些邻里占了吗？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占了好歹这房子也是我们老刘家的！”
“而且他在乡下都结婚生子了，这会儿还回来干什么哦？这不是来跟我们抢房子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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