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失去母亲，事发突然，作为同班同学，几个人可以不送葬，但不能不去慰问。
身体受损不可怕，精神无助到崩溃，才让人担忧。
精心计划好的陕西行也难免受阻，不过，延后一天也没啥。
韩素丽坚持独自启程，让邱月有点想不通。既然没那么紧急，韩姨为何不能错后一天半天的呢？
她悄悄告诉焦韫自己的疑惑：“你老妈回娘家是不是真有急事？”
焦韫不知道，也不想多问：“不如让易之联先带她出发，我们四个陪完柳云溪，再坐大巴去汇合，很简单的事情。”
“但我感觉你老妈不太情愿，好像真有事一样。”邱月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大人有大人的打算，她见姥姥心切，也没啥奇怪的。”
邱月露出敬佩的目光：“你的变化好大，换在以前，你肯定会不管不顾，跟着韩姨先跑了。”
怎么会呢？焦韫感觉邱月言过其实了，以前再冷漠，柳云溪的妈妈去世了，作为老同学，也不会绝情到那种地步。
“韩楠的意见呢？你是跟着我妈先走，还是留下来明天再走？”焦韫问。
韩楠表示无所谓，她听从大家都安排。
事已至此，韩素丽只能和易之联兄妹俩先行一步。
破旧小院已经搭起了简易灵棚，柳父忙着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柳云溪披麻戴孝，跪在遗体前，默不作声，却泪如泉涌。
焦韫几个赶到，路麒麟代表大家烧了几页黄纸，对着遗像磕头。邱月抚摸柳云溪的肩头，陪着她掉眼泪。
焦韫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在她看来，老人的离去，其实是一种解脱。不管是从资金上，还是从技术上，治愈康复的希望都不大。
与其躺在医院里煎熬，倒不如这样了断。
焦韫猛然记起，原生世界里，柳云溪的妈妈虽然抢救过两次，但都保住了命。她一直活到柳云溪打工回来，还幻想着女儿接手商砼站发财了，带她去大医院治疗呢。
当然，原生世界里，柳父也没接到合作大单，他一直经营着小摊，勉强糊口，柳云溪才去了工地，干起了男人的脏活重活。
而现在，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柳父虽然可以挣大钱了，代价却是柳母提前付出了生命。
得失平衡法则，主宰着这里的一切。
季划也来了，后面跟着季老三，贼一样缩头缩脑。柳父只记得季划，并不认识他的三叔，路麒麟反应快，替柳父接待了季划两个人。
让柳父去接待季划，场面绝对很尴尬。走进灵棚，季划烧了几页纸，然后塞给柳云溪一个信封。而季老三则躲在棚子边缘，大气不敢出。
柳云溪本来已经收下了信封，可一转脸看到了季老三，即刻明白了什么，在季老三的目光中，重新还给了季划：“我暂时不需要，你能来，我就很感动了。”
说着，掩面而泣。女子穿孝衣，本来就长了几分韵味，再加上柔弱的悲伤，使得柳云溪看起来楚楚动人。
季老三看得眼睛都直了，两只手绞动着，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男孩儿。
邱月目睹这一幕，差点没憋住笑。她悄悄凑到焦韫耳边，说：“你发现没，柳云溪和季划的三叔，看上去还蛮配的。”
焦韫瞪她一眼，示意她闭嘴。什么脑回路嘛，竟然能想到这一层面，也太魔幻了。
几个人陪柳云溪半个小时，感觉场面有点乱，自己在也是多余的，便安抚一阵子，和柳云溪作别。
刚出门，季划松了一口气，说：“我倒觉得这样对柳云溪和她妈妈都比较公平。活着自己遭罪，还拖住了孩子的后腿。”
“屁话，真是虎狼之词。”韩楠不满起来。
季划反问韩楠的看法，她说，父母对孩子来说，就是一种精神支柱，哪怕常年躺在病床上，孩子总觉得有主心骨。
季划反驳：“质量呢，生命不讲究质量吗？我要是卧床不起，请给我一片药丸，让我痛快点。”
路麒麟支持季划的观点，要么活的自由自在，要么死的利落，生不如死是最残酷的惩罚。
韩楠冷笑一下：“没到关键时刻，都会唱高调。我就不相信，你们的父母重病之后，你希望他们快速了断。”
她这话很犀利，如血淋淋的刀子。焦韫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因为，原生世界里，路麒麟的妈妈脑出血，瘫痪卧床了整整七年，路麒麟自己照顾不过来，还专门请了两个保姆全天候轮番伺候。
他爸爸都已经放弃了，可路麒麟执拗着跑了很多大医院，幻想着能治愈。
焦韫只能打断争论：“未发生的事情，费口舌争执有意思吗？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出发吧？”
季划本来看到路麒麟和韩楠的装束就觉得蹊跷，听焦韫一说，大致明白了：“你们要去哪？”
“西安啊，你要不是有伤，也叫你一起去了。”邱月回答。
季划不干了，他说风雨中这点伤算什么，肩膀受伤，又无碍走路。
“不行，我必须去。车的事情交给我。”
大家为难起来，这家伙要去，不就成了累赘了吗？焦韫问：“新产品搞定了吗？”
“你还别说，我本来就想去西安考察市场呢，有一家凉皮肉夹馍，要做成预制菜的形式，配送到各地加盟店。那种模式，我很想借鉴一下。”
不愧是季划，商业头脑就是发达，出门旅游也变成了商机。
路麒麟再次站在季划一边。大家正愁出行的工具呢，季划若能提供车辆，宛如瞌睡递枕头。
焦韫重申一个原则，不管怎样，不能加重伤势。季划当即保证，肩膀有固定架，绝对不会影响康复。
焦韫还想说什么，电话振动，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爸爸打来的。
焦国栋很紧张，问韩素丽的去向。
“老妈没告诉你？她回丹凤探亲啊？”焦韫有点奇怪。
“探亲？走那么急，我根本不知道啊，探亲就探亲，她把户口簿拿走有啥用？”
老妈拿走了户口簿？这事有点玄乎了。焦韫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准备用的，找不到了，问她，她说拿走了。”焦国栋几乎带着哭腔说。
如果真这样，就有点严重了。可是，原生世界里，韩素丽和焦国栋一直温馨相处，根本没有婚变的混迹啊。
难不成，她要迁回户口，和焦国栋彻底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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