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行宫,温暖如春。
进入里面后,叶十三顿时觉得身上出汗捂得难受,不由得解开了身上革甲的扣子。
走到行宫穹顶型的正殿门口,贾迎春站着不动了,躬身说道:“王爷请,老夫人和小姐就在里边。”
叶十三驻足片刻,正了正头上的头盔,然后迈步进入二道门内。
就在此时,立在头道门口的贾迎福急道:“王爷自可进入拜见老夫人,其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此言一出,叶十三不由得一怔,此地,何时有这规矩?
想到不打搅叶刘氏的清净,叶十三道:“你们,就留在外面好了!”
说罢,叶十三让何秀儿跟随,径直走向池水后面的大厅。
此时的泉眼周围,池水雾气缭绕,周围绿植团簇,地面更是洁净得一尘不染。
“娘,孩儿回来了!”
叶十三心头一阵温暖,加快了步子就绕过池边的假山,向一道屏风后的厅门走去。
何秀儿紧跟其后,生怕落下半步。
进得大厅,一眼就看到容光焕发,已经变得雍容华贵的叶刘氏,正翘着兰花指握着一把银勺,搅动着眼前银碗中的银耳燕窝粥。
同样一身真丝绣裙的彩儿,则静静地立在一旁,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和之前破衣烂衫的那个盲眼姑娘,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眼眶一阵湿润的叶十三,快步上前,在大厅中央就跪了。
“孩儿见过母亲!”
“出去!”
不料,叶刘氏头也没抬,语气冷冷又道:“亏你出身太师之府,枉读圣贤所着《五礼通考》一书,眼下我儿已是封王之列,为何行事如此粗陋?”
话音一落,叶十三当场懵逼。
《五礼通考》一书,他是熟烂于心,但没想到,在今天叶刘氏会拿这个来要求自己。
就在叶十三发呆期间,何秀儿双膝一跪,盈盈拜道:“民女何秀儿,见过老夫人!”
“滚出去!”
慢悠悠搅动着银碗中银耳燕窝粥的叶刘氏,瞬间勃然大怒,抬起头来怒目看向叶十三,愠色道:“你身为封王之将,更当礼仪为上,自己粗陋不堪不说,还带这等阿猫阿狗来见为娘,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娘!”
一旁的彩儿急了,一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向叶十三使了个眼色,然后双手握拳,轻轻捶打着叶刘氏的后背,怯生生地说道:“哥哥出征归来,思亲心切,故而忘了我太师府的礼数,尤其在这边城之地的军中,娘就莫要为难哥哥,莫要过于讲究了礼数了!”
“放肆!”
彩儿的话,引得叶刘氏更加暴怒起来,眉头一挑又道:“正因边城这等缺乏教化之地的粗陋,我太师府的人,更不能少了教养,不能忘了该有的礼数。”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叶十三一阵头大,这叶刘氏居然如此固执,拿这等昔日的繁文缛节来要求他们。
何秀儿更是眼泪在目眶中打转,默默站起来后,弯着腰退了下去。
叶十三看着何秀儿委屈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不忍与愤懑。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缓缓起身,对着叶刘氏拱手道:“娘,孩儿深知礼仪重要,可如今世道不同往昔,边关战事吃紧,儿在军中历经生死,只为守护家国。这一路上,见过太多百姓流离失所,哪还顾得上那些琐碎礼数!”
叶刘氏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不管何时何地,礼数都不可废。你如今身为封王,一举一动关乎家族颜面,怎能如此随性?”
家族?
一个被贬籍流放的人,还有家族门庭可言?
再是叶十三已经被封“一字并肩王”了,但叶家只能是并肩王府,也不再是昔日荣光无上的太师府。
此时,一个念头突然闪了出来,香香郡主,会不会是遭受叶刘氏的如此礼遇,这才愤而出走?
想到当初在何家大院见了香香郡主,叶刘氏在香香郡主面前长跪不起的那一幕,叶十三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当初,他对香香郡主冷眼横对的时候,叶刘氏为此以死相挟,让他不要顶撞香香郡主,甚至让他对香香郡主要唯命是从。
而今,叶刘氏变了,变得如此骄横,甚至比香香郡主当初的任性还要过分。
此时,见叶十三跪着不动,叶刘氏又道:“出去,等你把《五礼通考》背诵熟练了,再来见我。”
此言一出,彩儿急了,忙又打圆场道:“娘,哥哥也是一片赤子之心,您就别生气啦!哥哥率兵千里征战,这一杯茶都没喝,娘就要让哥哥捧起书本,要不这样,让哥哥日后好好补上这些礼数,今日就先饶了他这一回吧。”
叶十三心里暗暗叫苦,前身这哥们,如何就摊上这么一个趋炎附势的老娘?
就在这时候,叶刘氏缓和了口气,缓缓又道:“也不是为娘不近情理,而今祖宗庇护,圣上垂恩,你也是功勋在身的王爷了,这一身土鸡瓦狗之气,将来如何登堂入室参议朝政?”
登堂入室参议朝政?
叶十三心头一震,就他自己,也没想如此之远。
看来这叶刘氏,已经把他这个咸鱼翻身的儿子,视为将来在朝堂上参政议政的王公大臣了?
没等叶十三缓过劲来问香香郡主的事,叶刘氏放下手中的银勺,双手放在腹部端坐起来,宝相庄严地看向叶十三,缓缓又道:“前些日子,郑家那丫头,就是为娘从这里轰出去的。”
“娘,您不能如此对待香逸!”
一提香香郡主,叶十三又急了,从地上直接站起来说道:“抛开私怨不谈,人家还是身负监军职,就是军中将领,也不得对她不敬!”
“哼!”
叶刘氏一脸不屑,轻蔑又道:“小小监军,无非就是个军中摆设,你身为边军统帅,何故迁就于她?再说,小小肃王府,岂能与一字并肩王相提并论?”
狠瞪叶十三一眼,叶刘氏盯着叶十三的脸,咬着牙冷声又道:“要说私怨,我叶家与郑岳嵩不共戴天,自交恶以来,那婚约自是废了,就是按大夏婚仪来说,就是不废,也只是一道婚约而已,远没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的地步,我叶家,悔得起这婚!”
此言一出,叶十三的脸,彻底就绿了。
稳稳神后,叶十三沉声道:“婚约不婚约先不谈,男女之事,是孩儿和香逸之间的事,与郑家无关。”
“岂能无关?”
叶刘氏瞬间暴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张刚滋养得有些起色的脸,霎时就变得阴沉无比,“你已经过了士冠之年,婚约大事,当由高堂作主,如此蝇苟之合,哪配得上以礼立世的叶家?”
没错!
太子太师的叶铎,那可是礼仪廉孝之典范,曾经就是以礼入仕,叶家当然就是一面礼仪的标杆。
但那些,随着叶家被贬,早都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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