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棂，颜洛汐便已坐在案前。她将那张无字黄纸平铺于桌面，指尖轻轻抚过边缘的三角折痕。昨夜北掖门值房的波动仍在她脑中回荡，系统提示音尚未散去。
“能量残留与‘影阁’密文体系匹配度达八成。”系统声音低了些，“这帮人不简单，能用这种标记的，至少是核心传信员。”
她没应声，只将纸条翻了个面。烛火映着纸背，隐约显出一层极淡的油膜——不是墨迹，也不是符水，像是某种药液浸染后留下的痕迹。她取出一枚银针，轻轻刮下一点碎屑，放入小瓷碟中滴入清水。水色微浊，却无毒物反应。
“不是毒，也不是普通墨汁。”她低声说。
系统沉默两秒：“建议具现‘显纹粉’，但需消耗一次低阶物品额度。”
她略一迟疑，点头。眼前一闪，掌心多了一小包灰白色粉末。她撒在纸上，轻轻吹气。原本空白的纸面，渐渐浮现出几道细如发丝的线条，勾连成一个扭曲的符号，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她瞳孔微缩。
这不是传递消息，是确认接收。
她立刻命人调取今早所有进出西苑区域的宫人名单。女官很快送来一卷薄册，她逐页翻看，在一名叫赵德全的老内侍名字上停住。此人原是初入宫时引路的执事，后调至尚衣局管库，近局管库，近日出现在西苑外围。
“他昨日与陈福在西苑房外偶遇过一句。”她搁下茶盏，靠向椅背。
若这只是对方计划？真正的情报一人一线。
她起身，从暗格取出一封密函。这是昨夜写好尚未送出的。她盯着鸢未落，风未动，最终还是将它塞进了袖袋。
片刻后，她召来心腹宫女，低声吩咐：“放出话去，就说皇后近日梦扰不安，欲请钦天监入宫作法驱邪，净扫宫闱。”
宫女领命退下。
不到两个时辰，消息已在内廷传开。她坐在偏殿饮茶，听着外头陆续传来的动静。有宫人议论说钦天监早已不管俗务，此番入宫怕是有大事；也有人说皇后近来行事古怪，连皇帝都未曾禀明就擅动礼制。
这些话，一字不落进了她的耳朵。
午后，太常卿联合三名御史联名上奏，称凤仪宫近来巡查频繁，恐惊扰圣体，请求暂缓一切非常规宫务。奏折递到御前，轩辕凌只看了片刻，便搁在一旁。
当晚，他亲自来到凤仪宫。
“听闻你打算请钦天监？”他站在廊下，披着深青常服，语气平静。
她迎出来，微微颔首：“小灵这几夜总在梦里喊人，说是西苑有人唤他。我查过巡防记录，那地方本不该有声响。”
轩辕凌眉头微蹙：“你是说，有人故意引他注意？”
“我不敢断言。”她垂眸，“但孩子一向安稳，突然如此，总得查个明白。”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明日朕便下令，西苑封闭三日，禁军彻查。”
她抬眼：“陛下……不必为此事动用禁军。”
“这不是为你。”他声音沉了几分，“是为这个家。”
她心头一震，未再推辞。
翌日清晨，西苑封锁令正式下达。宫中震动。那些原本观望的大臣纷纷噤声，而一些低阶宫人则开始慌乱。她坐在殿中，一面批阅琐务，一面留意各处回报。
赵德全被调往东库清点冬衣，途经凤仪宫外时脚步微顿，抬头望了一眼檐角铜铃。
她看见了。
当夜，她启动心灵洞察，目标锁定赵德全。意识渗入的瞬间，对方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信已递出，只待回音。”
她迅速切断连接，额角泛起薄汗。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组织的回应机制。他们知道她在查，也知道她尚未掌握实证。
“系统，还能追踪上次的能量源头吗？”
【尝试溯源中……检测到微弱信号反弹，方向：北掖门西侧第三间值房，持续时间两秒，特征匹配魂引术残息。】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洒在院中石阶上，映出一道清晰的人影轮廓——不是她的。
她不动声色，退回内室，取出一枚新具现的灵觉铃，藏入袖中。随后提笔写下三行字，交予贴身宫女：“若三日内无召，便呈给陛下。”
宫女欲问，她只摇头。
深夜，她独自前往北掖门附近巡视。守卫见是皇后，连忙行礼。她摆手示意免礼，假装整理披帛，顺势将灵觉铃贴近门柱。铃身轻颤，内部纹路微微发亮。
果然又有波动。
她转身欲走，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咳。回头望去，一名值守内侍正低头擦拭兵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没停下，缓步离去。
回到凤仪宫，她将今日所得线索一一列出：
一、黄纸上的密文属于“影阁”体系，用于高层指令确认；
二、赵德全脑中有“信已递出”念头，说明已有反馈；
三、北掖门值房再度出现定向波动，时间恰在西苑封锁令发布之后；
四、朝臣质疑背后，藏着对调查行动的恐惧而非单纯的礼法争议。
这些人不怕她查宫人，怕的是她查到他们头上。
她合上卷宗，指尖压着太阳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剩余活跃度65%，建议暂停高强度操作。】
她闭目片刻，忽问：“如果对方知道小灵的能力来源，会不会不只是利用，而是……夺取？”
系统顿了顿：【理论上可行。但需特定仪式与媒介，且必须在子时三刻完成。】
她猛地睁眼。
子时三刻，正是小灵每夜最易惊醒的时刻。
她起身走向侧殿，推开房门。孩子睡得安稳，呼吸均匀。她轻轻替他掖好被角，目光落在枕边那只不起眼的小布偶上——那是前几日新换的玩具，据说是乳母从市集买来讨喜的。
她伸手拿起布偶，翻看底部缝线。针脚细密，颜色略深于布料，像是后来补上的。
她用银针挑开一角，从中抽出一小片干枯的草叶。气味极淡，近乎无味。
“系统，扫描。”
【检测到‘迷魂引’成分，微量，持续释放精神诱导波，作用对象为高感知个体。】
她手指收紧，将草叶碾成粉末。
有人想让他在梦中开口，说出不该说的话。
她把布偶重新放回枕边，动作轻柔，仿佛从未动过。然后回到主殿，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封入暗匣，交予最信任的宫女。
“若三日内无召，便呈给陛下。”
宫女接过，低头退下。
她坐回灯前，手中握着那枚银簪。簪尾符纸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远处钟楼敲过三更。
她没有熄灯，也没有合眼。
窗外风静，宫道空寂。一道身影悄然掠过北掖门墙角，蹲下身，在砖缝中塞入一张折叠整齐的黄纸。
纸上，赫然印着一个三角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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