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蓉现在不想回去。
毕竟柴有德两口子能做出来啥来,王慧蓉可不太确定。
时隔很多年,王慧蓉都体会到了吃不饱的感觉,那滋味是真难受。
虽然王慧蓉知道柴米等会儿回来,没准就翻脸,但是现在柴米不在,她还想挣扎一下。
“老大,你爸爸进去了,我这无依无靠的,要不我就和你们过得了。”
柴有庆左右为难,低头不语。
这是亲妈,但是没有个亲妈的样子。可以说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
但是……
柴有庆叹息不已,不知道如何是好。
柴有庆嗫嚅着,那句“要不你就……”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脆生生的断喝截住了:
“不行!”
柴秀抱着老三,皱着眉头就喊。
“奶,你赶紧走吧!大米白面都给你了,够你吃到收秋了!你回老宅自己个儿熬粥煮饭,饿不着!”柴秀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清醒和警惕,“你和我三叔三婶签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跟三叔养老送终!跑我们家来算咋回事?我们家盖库房呢,忙得脚打后脑勺,没空伺候你!”
王慧蓉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柴秀,手指哆嗦:“你……你这死丫头……”
“我咋了?”柴秀梗着脖子,“我说错了吗?当初你给三叔作证,把爷送进去,不就是图三叔给你养老吗?现在三叔不管你饭了,你想起我们来了?晚了!我们家这房子小,炕也窄,挤不下你!再说,我姐回来,你看她让不让你进门!”她搬出了柴米这尊“大佛”。
“我可不是吓唬你,我姐没回来,你叭叭的说啥都行。你看我姐回来的,别说大米白面了,她不给你两个大嘴巴子就不错了。”
刘长贵和宋青山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暗点头。这丫头,年纪不大,脑子是真清楚,句句在理儿,还知道抬出柴米镇场子。
“秀儿说的对。”刘长贵沉着脸开口了,“王慧蓉,这不合规矩。当初是你自己个儿选的,跟着老三家。现在老三家不管你,是他丧良心,可你不能赖上老大家。拿着粮食,回老宅去!回头我亲自去找柴有德!他要是再敢不管你死活,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这话也给了王慧蓉一个台阶下——有人会去管柴有德。
毕竟,不赡养老人,多少有点违法。
别的不说,起码别饿死了啊。
饿死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王慧蓉看着柴秀那油盐不进的小脸,和特么柴米一出一出的,她心里那点赖下来的心思彻底凉了。
她明白,柴秀这小丫头片子现在精得很,根本糊弄不了。再闹下去,柴米那个煞神回来,场面只会更难堪。
“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她最后哀嚎了一嗓子,带着哭腔,却也认命地不再挣扎,任由柴有庆和旁边一个本家侄子,几乎是半搀半架地,把她往外弄。那袋大米和白面,被另一个汉子扛在肩上。
院子里的闹剧总算暂时收场。刘长贵和宋青山松了口气,看着柴秀,眼神复杂。这小丫头,厉害劲儿快赶上她姐了。
“行了,都散了散了!该干啥干啥去!”宋青山挥挥手,驱散还在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几个人,“库房地基还等着上石头砌墙呢!都麻溜点!”
人群渐渐散去,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两只小狗从柴米屋门缝里怯生生地探出脑袋,呜咽着。
柴秀抱着老三,小胸脯还在微微起伏,刚才那通输出消耗了她不少力气。她低头看看怀里的老三,老三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她。
就算外边闹的不成样了,这老三不哭不闹的。
真特么好养活,要不然大姐就说这小瘪犊子命硬呢。
命硬是好事,别特么克人就行。
“看啥看?都是因为你,我差点让咱奶给讹上!”柴秀没好气地小声嘟囔,心里却有点后怕。要是刘长贵他们晚来一步,或者自己没顶住,让王慧蓉真赖下了,等大姐回来,自己这顿“教育”绝对跑不了。
而且,到时候也没法收场了。
要是柴米回来,一看家里把王慧蓉给留下来。
那不用想,立刻就得吵起来。
老爹柴有庆就是个愚忠不行的人,在这种事情的表现上,那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太阳已经老高了。“爸!”她冲着还在院门口望着王慧蓉背影发愣的柴有庆喊道,“别瞅了!库房那边还等着你和泥递砖呢!赶紧去!再磨叽,中午饭别吃了!”
“不对。”柴秀突然说道:“爸,你是不是没去整檩子?”
柴有庆愣了愣,他确实没有去整檩子。那偷人的事,他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
柴秀看柴有庆这幅样子,便知道柴有庆没有弄檩子了。当下叹了口气:“你等着吧,你看明天上房顶了,没有檩子咋整。你看我姐到时候生气不。”
柴有庆也不说话,随后叹着气走了。
柴米霸道。
怎么柴秀也跟着像了起来?
柴有庆被柴秀那句“你看我姐到时候生气不”噎得心口直突突。
他蔫头耷脑地往宋家走了过去。
偷树?别说让他动手,光是想想被人指着鼻子骂“贼”,他都能羞臊得钻进地缝里去。
可不去弄?柴米那眼神他想想就腿肚子转筋。他爹柴忠孝蹲笆篱子那会儿,柴米眼里的冷光他至今记得清楚。这闺女,是真敢下狠手拾掇他啊!
再把他给撵出去,柴有庆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头疼。
又无能为力。
“哎……”柴有庆蹲在宋家院墙根下。
宋青山领着几个本家侄子,地基沟挖得有模有样,大块鹅卵石垫了底,水泥灰也灌上了,就等着砌墙。
“有庆!杵那儿当门神呢?和泥去!”宋青山一嗓子把他吼回了魂。柴有庆赶紧应了一声,蔫蔫地去水桶边舀水和泥,动作磨磨蹭蹭。
宋青山看他那怂样,心里门儿清,叼着烟卷走过来,压低声音:“咋?檩子的事儿还没着落?你就去树林子整呗,怕啥的。”
柴有庆脸皮涨红,支支吾吾:“…这…这偷摸整…不地道啊…万一让人抓着…”
“抓个屁!”宋青山嗤笑一声,吐个烟圈,“河套边那点杂木林子,碗口粗的小树疙瘩,公家都懒得管。你当是砍老林子里的大红松呢?再说了,”他朝刘长贵那边努努嘴,“长贵就在这儿呢,他放个屁,谁敢说不是公家味儿?赶紧的!趁着天没黑透,麻溜去!真等柴米那丫头片子回来,我看你这身懒筋又得让她给你抽紧喽!”他拍了拍柴有庆的肩膀,力道不小,“爷们儿点!别特么整天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柴有庆被拍得一个趔趄,再看看天色,日头已经很高了,再不去真来不及了。
他一咬牙,豁出去了!
“那…那我去了?”柴有庆声音发虚。
“快去!带把斧子!挑那直溜的木杆子,四米五六就成,整几个得了,你要不爱去,我一会儿看见大志,让大志去。”宋青山不耐烦地挥手。
柴有庆像做贼似的,猫着腰溜出院子,回家拿了斧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牤牛河套去了。
牤牛河河套这边,两边都是柳树,常年也没人管,不过柳树普遍长得都随心所欲的,直溜的并不多。
前文也交代过,柴米家在这还有一片地呢。
柴有庆说着河套往上走了一段地方。
这边其实就不是三家村的地方了,但是也不是别的村的。
属于一个三不管地带了。
地方还挺大的,有个几百亩的地方,以前是苗圃,后来苗圃就倒闭了。
问题倒闭的时候,还欠了一堆饥荒。就导致这个苗圃的地方,给谁谁不要。
而且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就是河套堆积的那种沙土地,种啥啥不长。
时间一长,这边就野草丛生,树木成林了。
人们称呼这片地方为大树林子。
柴有庆攥着斧柄,手心汗涔涔的。
眼前这片荒芜的“大树林子”比他记忆中更显杂乱。废弃的苗圃边界早已模糊,沙土地上肆意生长着高低错落的杂木,多是些不成材的柳树、榆树和叫不上名的灌木。
碗口粗的树干不少,但大多扭曲歪斜,像一群喝醉了酒胡乱站着的醉汉。宋青山要的那种“直溜的木杆子”,得仔细Samo一下。
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太阳还热。柴有庆觉得砍这个玩意,似乎不太难,问题还得扛出去,最起码要扛着出去一里地,才能到路上。到了路上,才能用车拉回去。
这个就很难。
不过还是砍几棵小树要紧。
况且,他得找十四根四米六左右的。
时间紧,任务重。
柴有庆目光在一棵棵树上逡巡。这棵太弯,那棵分叉太多……终于,他看见前面几棵小杨树,虽不算笔直如箭,但比其他歪脖子树强多了,粗细也正合适。他走过去,眼睛大致量了量高度,差不多。
定了定神,柴有庆抡起了斧子。
“吭!吭!吭!”
沉闷的伐木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特别这还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柴有庆忍不住频频抬头四顾,生怕这声音招来什么人。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旧褂子,顺着额角往下淌。他不敢停,只想快点干完。
砍倒一棵,削去枝桠,留下光秃秃的主干。长度勉强够用。他又走向下一棵。
刚放倒第二棵,准备处理枝杈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的灌木丛传来。
柴有庆猛的起身,看见了一个人过来了。
是村里的柴忠明,一个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爱占便宜的主儿。
柴忠明是柴有庆远支的,虽然也姓柴,不过早就出了五服了。
而且柴忠明岁数五十多岁,但是是个老光棍了,人特别不讲究,没一点正事。
他肩上扛着根更细些的木头,显然是同路中人。柴忠明看到柴有庆和他脚边的两根木头,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立刻堆起那种柴有庆最讨厌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哟呵!有庆?真巧啊!”柴忠明拖着腔调,慢悠悠地踱过来,目光在那两根还带着新鲜断口的木头上打转,“啧啧,这木头不错啊,够直溜!咋的,家里要盖啥?”
柴有庆支吾着:“啊…没、没啥,就…就搭个棚子,缺几根檩子。”他下意识地往木头前挪了半步,想挡住柴忠明的视线。
“搭棚子?”柴忠明嘿嘿一笑,凑得更近,一股劣质烟味扑面而来,“我看这木头粗细长短,盖个小仓房都够使唤了!行啊有庆,悄没声儿的,也学会‘整’材料了?”他把“整”字咬得特别重。
柴有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知道柴忠明在套话,也知道这家伙的德性,沾上就没好。
“就…就随便砍点小树杈子…搭个棚子或者烧火用。”柴有庆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小树杈子?”柴忠明夸张地踢了踢脚边那根快有他大腿粗的杨木,“有庆你真会开玩笑!这要是小树杈子,那我这根算啥?牙签?”他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你看,这地方吧,虽说没人管,可好东西也不能都让你一人‘整’走不是?见者有份嘛!正好我家里也想搭个窝。你砍多少我不管,到时候你得送我家几根去。”
这是明讹人啊。
柴有庆本想拒绝,但是家里还等着用檩子呢,他实在没办法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但是,柴忠明不走。
柴忠明也不催,就那么抱着膀子看着他,脸上挂着笃定的笑,仿佛吃定了他。
僵持了几秒钟,柴有庆肩膀垮了下去。他艰难地吸了口气,声音干涩:“……行。那我到时候给你送几根去。”
“哎!这就对喽!还是咱有庆孝顺,比我那些子侄啥的强多了!”柴忠明眉开眼笑:“那我回去了,你可别不送哈,到时候让我为难。”
说完,柴忠明就走了。
柴有庆站在原地,心里气,但是咬咬牙,也觉得好歹是一个姓的,就当给他订棺材板了。
要不然,这种人,特别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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