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慢条斯理地执起青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她抬眸时，眼底流转的光华让花无晦心头一颤——
那分明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气度。
“无晦，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坐下慢慢聊。”
秦楚红唇轻启，声音不仅变得清泠泠的，还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仪。
花无晦僵立在原地。
眼前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从容，哪还有初见时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记忆中的小草会因他一个眼神就红了耳尖，而此刻端坐主位的女子，连斟茶的动作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若连身份都是假的...
那...他们之间月下相依的温存，耳鬓厮磨的情话，会不会也...是假的？
小草对自己的情意...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花无晦面色一白，行尸走肉般坐到了椅子上。
秦楚见花无晦脸色不对，关切地握住了他的手。
“无晦...”
她轻唤一声，终究还是残忍地揭开真相，“事到如今，想必你也明白了...我就是幽冥教教主。”
秦楚话音微顿，那双冰冷的眸子罕见地浮起一丝歉疚，“抱歉，之前骗了你。我不叫小草，真名是秦楚。接近你，也只为取得你手里的《玄心蛊典》。”
花无晦怔怔望着她开合的唇瓣，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生生剖成了两半。
小草...
不，现在该叫她幽冥教教主了。
她的手冰凉如玉，却比任何烙铁都要灼人。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在花无晦心上刻下一道伤痕。
花无晦嘴角牵起一抹破碎的笑，那笑意未达眼底便已支离。
秦楚的话，他早该料到的。
从她面对众人围堵时，那游刃有余的姿态；从她带着自己杀出玄心派时，那凌厉如鬼魅的身手...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可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闻又是另一回事。
心脏像是被万千蛊虫撕咬着，每一口都蚀骨钻心。
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秦楚脸上割裂出明暗交错的影。
她依旧美得令他心动，朱唇雪肤，眉目如画。
只是那双曾盛满柔情的眸子，此刻冷静得近乎残酷。
花无晦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嘶哑：“那...你对我的感情呢？也都是假的...吗？”
秦楚明显怔住了。
她设想过花无晦会愤怒、会绝望、甚至会因爱生恨，却没想到他第一个关心的竟是这个。
她看着眼前这个青年——
他发丝凌乱，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盈满碎光，却仍固执地望向她，仿佛她是最后的救赎。
记忆忽然翻涌如潮。
这个傻子啊——
明明知道《玄心蛊典》是玄心派至宝，却因为她一句“怕自己配不上他”，便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她看不懂符文时，花无晦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示范，甚至割腕取血给她防身，只因他的血可解百毒。
当长老们要拿她问罪时，他明明已经起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
这一桩桩一件件...
她又如何不动容呢？
秦楚忽然觉得心尖最柔软处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酸胀得发疼。
“傻瓜...”她叹息般低语，冰封的眸光不自觉化开春水，“我喜欢你...是真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花无晦泪水的闸门。
晶莹的泪珠滚过他苍白的脸颊，他却扬起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紧紧攥住秦楚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足够了...”他声音发颤，却字字铿锵，“只要你的心意是真的，其他都不重要。”
秦楚怔怔地望着他湿润的睫毛：“连我骗你...接近你也是图谋不轨...这些都不计较？”
花无晦轻轻摇头，一滴泪砸在两人交叠的指间：“我信你...你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抬起泪眼，目光澄澈得让秦楚心头一颤，“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我信你的为人。你武功这么高，却从未伤过无辜。就连今日突围时，你明明可以取长老们的性命，却也只是将他们打伤...”
他的小草...一直都很正直、善良。
秦楚的呼吸突然凝滞。
花无晦真真是傻子...
明明被骗得团团转，却还在为她找借口。
秦楚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无晦，你真是...”
她只好叹息一声。
能得到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秦楚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用力回握住花无晦的手。
月光悄然移动，照亮了花无晦泛红的脸颊。
秦楚这才发现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青年身上淡淡的药草香萦绕在鼻尖，让她想起那些一起炼蛊的日子，以及昨夜...
“无晦...”
秦楚轻唤一声，声音里不再有伪装，而是她真实的、带着几分慵懒的语调。
花无晦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秦楚一把扣住。
下一秒，带着幽兰香气的唇覆了上来。
这个吻与之前“小草”的青涩懵懂截然不同。
秦楚彻底撕下伪装，吻得强势而热烈。
她撬开花无晦的牙关，肆意掠夺他的呼吸，仿佛要将这些日子压抑已久的欲望通通释放。
花无晦被吻得头晕目眩，双手无措地抓住秦楚的衣襟。
他从未想过那个温婉可人的“小草”会有这样一面，更没想到自己竟会为这样的秦楚心跳如雷。
“唔...秦...秦姑娘...”
花无晦在换气的间隙羞赧地低呼，却被秦楚以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直到花无晦真的喘不过气来，秦楚才稍稍退开，却仍将他圈在自己与桌子之间。
她看着怀中人红透的脸颊和湿润的唇，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唇角。
“叫我楚楚。”
她命令道，声音因情动而低哑。
花无晦睫毛轻颤，乖乖唤道：“楚楚...”
秦楚满意地笑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花无晦红着脸乖乖点头。
直到秦楚离开，花无晦才想起来，他竟忘记问那个红衣男子是谁了！
秦楚现在很有可能就是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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