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梧这才惊觉失态，耳尖微微泛红，连忙别过脸去：“是在下唐突了，秦兄见谅。”
这人眉眼如画，肤若凝脂，倒比方才镇上那些姑娘家还要精致几分。
偏生举手投足间尽是潇洒气度，比寻常男子还要英气逼人。
陆青梧不理解，为何有男子长得比女子还要貌美？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生女相？
他越好奇，越忍不住偷偷打量秦楚。
越是打量，便越是想不通。
陆青梧只得将原因归咎于自己见识短浅上。
看来，出门历练是很有必要的。
烈日当空，马车在黄土路上颠簸前行。
秦楚出门并未带水囊，此刻喉间已是干渴难耐。
可惜，四周荒郊野岭，连个茶棚都没有。
她只得求助于车厢内唯一清醒着的陆青梧。
“青梧兄，”秦楚的声音因干渴而略显沙哑，“可否借你水囊一用？我出门急，竟忘了带。”
同为男子，陆青梧干脆利落地解下腰间水囊，递了过去。
秦楚接过水囊后，并未直接对嘴饮用，而是微微仰首，将水悬空倾入口中。
阳光穿过车帘的缝隙，在她如玉的侧颜上洒下细碎的光影，修长的颈项随着饮水的动作优雅地起伏。
不知怎的，陆青梧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好像也口渴了。
秦楚饮罢，将水囊递还。
陆青梧接过时，鬼使神差般学着秦楚的姿态，手腕微抬，水流便凌空落入唇间。
就在这时——
秦楚看了过来。
陆青梧好似被她的目光烫到了。
他手腕一颤，清冽的水珠便沿着脖颈蜿蜒而下，在素白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慌乱间，陆青梧正要抬手擦拭，一方绣着青竹的绢帕递了过来。
他仓促接过，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软嫩的手指。
刹那间，他耳根发烫，连忙低下头，小声道：“多谢秦兄。”
待他平复好心绪，再次抬头时，秦楚已经靠着车壁，闭眼假寐了。
陆青梧鬼使神差地将沾了水渍的帕子收进袖中...
暮色四合时，马车终于驶入一座小镇。
车夫勒住缰绳，回头问道：“几位仙长，天色已晚，要不要找间客栈歇脚？马儿也该喂些草料了。”
马车厢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动静。
陆青澜最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边揉着发僵的肩膀，一边嘟囔道：“可算到了，这马车颠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几人睡得并不安稳，大约半个时辰，便陆续醒了过来，傍晚时分，大家伙又各自啃了几口干粮，勉强垫了垫肚子。
这会儿，众人早已坐不住，纷纷活动着发麻的四肢。
秦楚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点头道：“确实该找个地方休息了。”
众人都没有意见，纷纷下了马车。
可接连问了几家客栈，不是房间狭小就是被褥潮湿。
最后，终于找到一家还算干净的“悦来客栈”，掌柜却搓着手赔笑：“实在对不住各位，上等房只剩最后三间了...”
陆青澜闻言，立刻兴冲冲地凑到秦楚身旁：“那就两人一间呗！我要和秦少侠一间！”
谁知，秦楚还未开口，陆青梧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不行！”
见几人都看向他，陆青梧抿了抿唇，正义凛然道：“师弟，你夜里鼾声如雷，会扰了秦兄休息。”
陆青澜脸一红，不服气地嘟囔：“大师兄！你胡说，我哪有打鼾...”
话未说完就被陆青梧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了，青澜与四师弟一间，三师弟和五师弟一间。至于秦兄...就与我一间吧。”
谁让他睡觉最安分呢。
陆青梧不容置疑地分配完，转头对秦楚歉然道：“师弟顽劣，让秦兄见笑了。”
秦楚但笑不语，跟着小二往天字三号房走去。
推开门，陆青梧的脚步却猛地顿住——
房中赫然摆着一张宽大的雕花木床，锦被上绣着并蒂莲纹，在烛光下格外醒目。
“我想要......”
秦楚刚开口，陆青梧突然涨红了脸打断：“不可！”
见对方疑惑地挑眉，他这才意识到失态，强作镇定道：“秦兄方才要说什么？”
“我想要...劳烦小二送些热水来。”
眼见陆青梧一张俊脸越来越红，秦楚勾起嘴角，意味深长道，“陆兄以为我要说什么？”
陆青梧：“......”
他还以为...秦楚想要他...
“我、我这就去吩咐小二烧水...”
陆青梧几乎是落荒而逃，在走廊上差点撞到送茶的小厮。
等秦楚穿戴整齐，陆青梧也沐浴好了。
他站在门外踌躇好半晌，才缓缓敲门。
“进。”
屋内氤氲的水汽尚未散尽，混着淡淡的茉莉香扑面而来，让陆青梧呼吸一滞。
他发梢还残留着少许水汽，略显局促地开口：“我在东厢沐浴过了。”
话刚出口便又觉得多了。
陆青梧耳根微热，忙指着床铺转移话题：“秦兄先歇着吧。”
烛光下，秦楚披散着头发，斜倚在床头，中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锁骨。
水汽熏染过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在烛火映照下更显剔透。
陆青梧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在哪？
他要干嘛？
他是谁？
“青梧兄不累么？”
秦楚轻拍身旁空位的声音将他惊醒了。
陆青梧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盯着对方出了神。
他慌忙别过脸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心跳如擂鼓，连指尖都微微发烫。
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会对一男子...想入非非...
“我、我再饮些茶...”
陆青梧心神不宁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秦楚。
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倒入口中，可那股莫名的燥热依旧不减分毫。
秦楚却没理会他的异常。
坐了一下午马车，这会儿她也累了。
秦楚直接倒头就睡。
陆青梧攥着茶盏踌躇良久，终是压低声音道：“秦兄，虽说...你我皆是男子，但该守的礼数还是要守的。不如...我就在地上将就一晚罢。”
沉默。
陆青梧等了片刻，不见回应，转头望去，却见秦楚竟已闭眼睡去。
他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铺好被褥。
正要躺下时，目光却不自觉被榻上之人吸引——
秦楚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呼吸绵长而安稳，领口处露出一截莹白的颈子。
陆青梧就这样望着望着...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竟也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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