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与时之边境10
并不是所有S级审神者都参与了投票。
像向北一样弃票的只是少部分,身为S级审神者的高傲让她们不认为区区一个神降者就能扭转现如今的战局,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斗,她们中有许多都是不同世界推出的唯一守护者,是世界意识的代言人,自然也有人直接问过自己的世界意识,神降者是否能让战争结束。
答案是否。
生命不息,战争不止。
那么就有审神者问:既然神降者无法结束战争,甚至被召唤下来的生灵品性都未知,为什么一定要召唤这样一位神降者?
世界意识们踌躇着不知如何给出答案,是告诉祂们骄傲的守护者,承认自己这个世界相当弱小,还是告诉祂们的守护者,在遥远的,不受混沌侵扰的后方,有无数个稳定而强大的世界存在?
只要有一个强大世界参战,祂们这些小世界,依靠投影才能从高维度世界获取少许气运变强的弱小世界,就能大大的松一口气,毕竟那些时空缝隙,那些战场边境,都是祂们在维系,阻隔混沌进一步入侵的脆弱屏障,也是祂们这些最靠近边缘的一部分世界在努力挣扎着,时刻消耗大量世界力量,去抵抗混沌的进一步扩张。
只出不进的循环下,弱小的世界无法休养生息变强,祂们世界内部的规则单一纯粹,几乎趋近于混沌中那些已经被污染的世界,再这样下去,祂们迟早会撑不下去,每一次战线后退,都是有一方世界被混沌吞没,祂们的守护者若是能逃出去还好,至少世界湮灭了,守护者还能裹挟世界最后的气运,像一个火种,又像一个流浪的孩子,不得已离开毁灭的家园。
若是没能逃出去...噬时使,就是祂们的未来。
混沌中无数扭曲的世界,就有无数扭曲的噬时使,祂们曾经可能也是守护者,是世界的宠儿,是气运集结一身的主角,却随着世界被混沌吞噬毁灭,沦落成不人不鬼的伥鬼姿态。
这样的伥鬼还有许多从战场的缝隙溜到后方,去蛊惑更多世界的气运之子,一旦有一个世界的命运主线发生偏移,故事的结局发生改变,世界的气运就会出现漏洞,气运会流失,世界会虚弱,直到噬时使彻底蛊惑世界内的一位气运之子时,那个世界将会变成被寄生的蜗牛,由噬时使带着被污染的气运之子,向着混沌倾斜,直到混沌将那个世界吞噬。
被吞噬的世界不会毁灭,只会变成混沌的力量,被污染的气运之子不会死亡,会变成新的伥鬼,新的噬时使。
世界意识们说不出口,祂们只能留给自己的守护者一个叹息。
守护者们很不爽了,世界意识的叹息就像在说,一个神降者比他们所有的世界宠儿加起来都强大,都更有资格守护世界,一个区区世界之外的,来自所谓高维度世界的家伙。
理智告诉祂们,神降者将得到无数世界的祝福,无数个世界气运的倾斜,得到诸多世界的宠爱,其上限不可估量不是单一一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可以比拟的强大,但感情上,祂们早就骄傲许久,很不爽自己的世界意识会给出一个:祂们确实不够神降者资质,的答案。
于是就有许多S级的审神者投了肯定票——来吧,让我们看看,所谓神降者到底是什么存在。
暄汐投了赞同票。
S级审神者暄汐,她的本丸不是自己的本丸,是她继承的,来自友人的本丸。
很久之前,或许也没那么久,她在沉睡中收到友人最后的传讯,她记忆中那个鲜亮的友人已经成为了黑白画片上一抹冰冷的笑容,而那位友人留下了一个本丸,暄汐沉睡了太久,她是灵族,是她原生世界中一位古老到几乎要灭绝的种族,古老到她那位友人,就是最后一个知道世界上又这样一个种族的人。
可能是千年,可能是万年,暄汐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人类不可能活的那样久远,所以这个照片上的人类不是她真正的友人,而是友人的后人。
在浑浑噩噩还没完全复苏的记忆中,暄汐率先想起一个约定,在自己沉睡时,她和友人说:“真害怕我一觉睡醒,就再也不能同你相见,我们的友谊也会变成时光中的灰烬。”
友人却笑着说:“不会,我们的友谊会随着我的血脉延续下去,我的每一个后代都会是你的朋友,你可以将他们都看做我。”
人类活不了那么久,暄汐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黑白的相框,听着友人最后一个后代的近侍,那个眼眶泛红的加州清光,推着她的轮椅,带着她参观本丸。
——先祖的朋友,世界不能没有守护者,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因年纪尚轻,未能留下后代,在最后的时光里,我读到了家中代代相传的遗信,擅自用了召唤的契约,将您唤醒。
——希望您能看在先祖的面上,继承我的本丸,继承世界守护者的身份,您将成为世界的宠儿,为世界而战,原谅我的自私,我无法将我的刀托付给别人,也不希望他们分离,请您收下我的本丸,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这是一封遗书,手写的遗书上字迹有些曲折,看起来像是写的时候手没有力气,于是字体发飘,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时不时有断续的黑点,是笔尖停留太久的产物。
上面写的详细到每一个刀剑男士的性格,以及友人的愧疚,守护者的使命,时政的存在,以及前线各个驻所的情况。
暄汐的记忆还未完全复苏,她坐在轮椅上,友人的第七天还没到来,灵堂布置在大广间。
她拿着那封信件,时代变化太快,字体已经变化成她不熟悉的形态,于是她捏着信件打开,递给了加州清光。
“请,帮我读一下,我不认识这里的文字。”
她的语言也还停留在沉睡之前的时代,但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本丸,是这个本丸新的审神者了,契约连接着她和这个本丸的刀剑男士,她可以听懂刀剑男士们传达的意思,刀剑男士们自然也能听懂她的。
大广间里停留了许多悲伤的刀剑男士,他们大多还没从审神者的病逝中回过神来,明媚张扬在战场上绽放的模样仿佛还在昨天,他们哀伤的垂眸,回忆审神者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
像一群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彷徨无助,又强撑着不哭泣。
加州清光念出信件里的内容,信件里也说明了暄汐的来历,说了许多嘱托,遗书是友人血脉最后的回响,是暄汐和友人这一段跨越无数时代,由友人血脉连接的友谊的句号。
而这个本丸是友人最后的遗物。
“原来是这样啊。”
暄汐从轮椅上站起,她有些站立不稳,沉睡太久的身体脆弱的好下一刻就会被体内磅礴强大的力量冲散,化作灵族最原始的形态,她勉强维持人形,依旧伴随着她脚步向前,细细密密的灵光裂纹从脚底蔓延,她走到友人沉睡的黑色盒子前,被葬花簇拥在女孩看起来很年轻,她和暄汐记忆里的友人像极了,至少有九分相像,青白的面容被入殓师上了妆,看起来像睡着了,只是眉宇间淡淡的黑气散发不详,那就是让暄汐友人死亡的病结。
据说是一位代号寄生的噬时使造成的难以拔除的污染。
暄汐伸出手,指尖点在了女孩的眉心,灵族强大的灵力洗涤了女孩死去的肉身,她在用灵族的方式,给予女孩一曲涤荡灵魂和肉身的安眠曲。
古老的哼鸣环绕在这座遗物上空,淡淡的黑色雾气被排挤出女孩体内,细细密密的裂纹蔓延上全身,直至面部也被难看的裂纹布满,污染被暄汐净化,女孩紧拧的眉头松开,彻底得到了安眠,她的灵魂不再受到污染的纠缠,而暄汐困倦的收回手,静静的趴坐在棺材旁边。
“傻孩子。”
她轻声呢喃,“早点唤醒我不就好了,你可以不死的。”
——你死了,友人就是食言了啊。
她最后的友人,死了啊,她最珍视的一段友谊,断了啊。
...
暄汐毅然决然的,申请去了前线。
她总是昏昏欲睡,又态度那么坚决,以时政的检测手段,暄汐确实达到了S级审神者的标准,甚至因为她直接继承了一位前S级审神者的本丸,她和本丸的综合战力都达到了上战场的标准,但暄汐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上战场。
彼时时政内忧外患,前线无法顾及到后方,暄汐的申请惊动了时政这一代的变革主导者,那个女人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她力排众议,批准了暄汐的申请,只有一个要求。
——可别死了。
暄汐没有回答,灵族没那么容易死。
再次见到那个女人时,那个女人已经变成了时之世界意识,时政后方需要的变革太大,只有成为世界意识的接替者,她才能彻底将时政内的污染全部排斥出世界。
那双金色的眼睛没有了复杂的情感,只有世界意识才会有的淡漠和理智,暄汐知道,自己又一次失去了一个算得上友人的存在。
对灵族来说,友人意味着什么呢?
暄汐不知道,她没见过几个同族,那些同族多的是活的太久,经历了太多事情后,选择沉眠的。
暄汐想,友人大概是灵族活着的锚点吧,当所有友人都在岁月的长河中湮灭,无人记得暄汐的存在,那么暄汐就死去了。
前线很热闹,暄汐很喜欢这里。
她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战争中的鲜血和牺牲,但是她喜欢这里认识的人们,他们没那么容易轻易老死,也有些许实力,不会眨眼间就成为一张难看的黑白画片。
她在这里认识了向北,向北给她一种同龄人的错觉,她不是很确定,因为同龄人这个概念对她这种长生种来说,实在是范围宽广,可能她和向北相差四五千岁,但大家都是一万岁起步的话,那就算是同龄人。
活的久了,不管是暄汐还是向北,都不太记得自己的具体年龄,人类的一年对他们来说和一天一个月没有太多的差异。
用他们各自族群的概念来判定年龄的话,那么他二人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他们都成年了。
暄汐抓住了向北头顶一双蓝色的角,向北的本体似乎是一只巨大的鲲鹏,而他化形的人形却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格外稚嫩的脸蛋和小小的个体,让暄汐很喜欢趴在向北头顶,尤其是双角之中,刚刚好放下自己的脑袋。
“最近02本丸新来了一个小石头,”他们会讨论一些新来的后辈,向北抓着头顶垂落下来的银丝,驻所里白色系的头发是不是太多了,不管欧普特的灰色波浪卷,自己的白色短发,还是暄汐的银色长发,都算白色系。
再过不久,这个名单里就会多出一个代号明月的灰白发色人类审神者,驻所内的白发含量还在上升,和美术生的颜料储备恰恰相反。
“因为你的辅助打的太好,我们没能拿到那位复活技小石头的竞争权。”
向北抿了口茶。
每当有一个新人出现在各个驻所,他们都会聚在一起讨论一下。
“复活技啊,那她一定能坚持很久。”欧普特的视频光明亮在小茶桌的对面,她不方便从水族馆里出来,“那你们知道06号驻所的勾吻杀气腾腾回去清理门户的事情吗?”
她给向北和暄汐的通讯器都发送了时政后方最近爆出的大丑闻:“母体?怎么想的?”
“我无法理解人类对生育者的打压,时政的女性审神者比例那么高,却还是时不时出现这种女性审神者被男性审神者圈养的丑闻。”
“不听话的劣质基因应该被杀死在卵里,没有生存价值。”
暄汐和向北都沉默了,向北慢悠悠的吹着茶,鲲鹏的种族数量也稀少,向北没见过几个同族,他只知道一些鲲鹏的社交礼仪,比如用尾巴打球就是在示好,暄汐更不用说了,她族人快给自己全都睡没了。
01号驻所唯一一个种族庞大的只有欧普特这个海妖女皇,一想到欧普特成为审神者之前庞大的后宫和后代数目,向北和暄汐的表情都肃然起敬。
“很可惜,”向北斟酌词句,他面对欧普特会努力表现得平等,可能因为他的本体类似鱼类,他被欧普特列为优质基因,曾被欧普特询问要不要一起生个孩子。
向北被欧普特创的不轻,拒绝后就再也没有往驻所中心的休息室走过。
“如果那孩子早点被发现,我们说不定能多出一个不错的治愈系。”
前线所有驻所,平均每个驻所里至少要有一位治愈系,或者有类似天赋的存在,数十个驻所,还经常达不到这个要求,只能降低要求,征召一些A级审神者尽可能的缓解辅助不够的困难。
欧普特在视频另一头翻着论坛,触手化作人手,有些怜爱的看着那暴出的小少女狼狈照片。
“如果她能成功来到这里,我会教导她。”
欧普特说,“她这副样子和我最小的女儿一样惹我怜爱。”
暄汐喜欢这里。
她喜欢这里的人,他们会记得死去的人,也会期盼遇到新的羁绊,他们不会像她的无数同族那样,死于心碎。
所以当她也接到投票时,她没怎么犹豫的选择了肯定。
“神降者,听起来就很强。”
她道,“如果祂成为了我们的同伴,我相信祂不会讨厌我们。”
尽管她讨厌战争,“如果神降者真的很强,祂一定能挽回更多的生灵,战场上的牺牲越少越好。”
就算是暄汐,也经常遇到自己的刀碎在战场上的情况,她虽然强大,却不是无所不能,她无法复活破碎的刀剑,因为刀剑们并非死去,而是回归了本灵,她也无法去要求本灵吐出那一部分分灵,因为做不到。
他们只能降下新的分灵。
暄汐努力的想保住友人的遗物,可惜最终她也只保留下了寥寥几位。
“药研。”
暄汐又一次从昏睡中苏醒,她来时政三百年了,初来时政时,时政才刚刚开辟S级审神者的评级,那场变革里有许多璀璨的星星坠落,也有许多璀璨的星星升起。
而前线的战场,天天下流星雨。
她见过新来的S级审神者第一次遭遇自己的刀剑男士暗堕破碎时的悲痛,见过无声的暴怒,见过歇斯底里的痛哭,最终这一切都变成所有驻所S级审神者的仇恨,祂们最初来到这里是因为各种原因,但经年累月下来,都变成了仇恨。
生命不息,战争不止。
“有人出事吗?”
暄汐沉睡时很难苏醒,她也遇到过一觉醒来,得到某个自己的刀剑男士在巡逻时被突然暴动的溯行军吞没的坏消息,那之后她每一次睡醒后会先问这样一句。
她会记住每一个在战场上死去的友人,不管是刀剑男士,还是审神者,暄汐很喜欢向北说的一句话——活着的人是死者的历史书。
她掀开记忆的每一张纸页,都是他人存在的证明,暄汐想,她不会成为一个沉睡的灵族,因为她想变成死者的历史书,像向北那样。
“大将,没有。”
药研扶起了暄汐。
“但有一个好消息。”
“嗯?”
暄汐朦胧着紫水晶般的眸子,看向药研,“有新人了?”
“是。”药研道,“据说是那位——神降者。”
...
“这样啊。”
她只是浅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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