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么讨巧的法子,不过...”
姜氏目光柔和的落在那名为石头的少年身上,温言笑语地道:“方才听你说,觉得那些圣贤文章像泥鳅,抓不住,是不是?”
石头嘿声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姜氏笑道:“我觉着,你之所以会这般认为,全是因为你还没摸清它们的性子之故。”
众少年纳闷:“性子?”
“嗯!”
姜氏点点头,耐着性子解释:“泥鳅虽滑,可若你们知晓它爱藏在哪处淤泥,习惯怎么游动,再用合适的篓子去捞,是不是就不难了?”
“咦...”
见面前贵夫人说起抓泥鳅头头是道的,石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鼓成铜铃,满眼不敢置信,脱口而口:“夫人也会抓泥鳅?!”
话一出口,旁边宋秋生立刻探出一脚,狠狠踩了他一下,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
“姜夫人这是在给你做比喻!比喻懂不懂!”
“额...”
石头小脸唰的一红,越发不敢抬头与对面过分美丽的妇人对视。
然则,姜氏非但不为少年的话语羞恼,反是被逗得轻笑出声。
“你要这么说,其实也没错。我年少时,也颇爱贪玩,常随兄长去京郊的庄子小住。那庄子跟你们宋家村很像,也有一条清澈的小河。这些抓泥鳅的门道,便是我那兄长,在河边亲手教与我的。”
众少年皆未想到,眼前夫人竟会如此平易近人的给他们几个讲述幼年之事。
且,在他们看来,这般身份贵重之人,合该是终日居于深宅,言谈不离风雅,怎会懂得这些乡野孩童的玩意儿?
此刻却见其言辞恳切,笑容温婉,竟是如此平易近人...
莫说石头,宋秋生与二哥宋冬生微微对视一眼,二人共同想起小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眼前这位京都夫人,还真是...接地气!
一直沉默旁观的宋修远,也不禁微微抬眸,悄悄打量起跟前之人。
姜氏将几个少年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宋修远那细微的神色变化,让她心头忽有所感,似乎明白了该如何与这个孩子拉近关系...
想到这点,她心中不由一荡,遂又看向石头,越发循循善诱的道:“所以说,读书也好,抓泥鳅也罢,都得先摸清门路。”
她目露追忆:“我少年时家中有位老师,曾教我一个苯法子,每读一文,先不求甚解,只管放声诵读十遍。再求通晓其意,默读十遍。”
“最后,抛开书册,默写十遍。”
“如此三十遍下来,那文章便如同在你心里扎了根,想忘也忘不掉了。”
石头听得目瞪口呆:“三...三十遍?”
“嫌多?”姜氏笑道:“那你说,是洗一年笔砚辛苦,还是此刻多读几遍辛苦?”
这话正中石头痛处,他立马挺直腰背:“我读!我读!”
“别说三十遍,只要能让我记住,五十遍也读!”
一直安静旁听的宋冬生,微微颔首,静声道:“先生常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他抬起眼眸,对着姜氏敬服:“夫人所言,正也是这个道理。”
姜氏闻言,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心中也不由对宋家这几个孩子有了更深的了解,确都是不错的读书苗子。
“冬生说的极是。”她柔声道:“所以说,读书也好,抓泥鳅也罢,都得先摸清门路。”
“我这三十遍的法子,是个笨功夫,打基础是好的,但未必适合所有人。”
“有的人耳聪,听讲一遍,便能记住七八。”
“有的人目明,看过几眼便能背诵,还有的人,则需亲手抄录,方能入心。”
她顿了顿,让这话在少年们的心中沉淀片刻,才对着石头继续道:“石头,你不如先细细想想,自己是哪种人?平日里是听夫子讲学时领悟更快,还是自己默默看书时记的更牢?”
“凡事,只有找准了自己的路数,再用上合适的法子,才能事半功倍。”
石头听入了神,喃喃道:“我...那我..回去先按夫人说的法子逐一试试...”
“可以。”姜氏赞许的点头:“不过,无论用什么法子,读书一事都急不得,更躁不得。”
她目光扫过几个少年:“我知你们少年心性,凡事总想立竿见影。尤其是石头,你与人立了赌约,心中更是急切。”
“可越是这样,就越该稳住心神。”
“戒除骄躁之气,便是读书的第一层功夫,也是顶要紧的一层。把这功夫做好了,后面的路,如滴水穿石,海纳百川,后面的路,自然而然,便会走的更为顺当,开拓。”
夜色中,年轻妇人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淌过几位少年的心田。
石头也渐渐平复了些心神,有了两分信心,他用力点了点头:“夫人,我记住了!我...我不急,我一定沉住气,不能给我们宋家村丢脸!”
姜氏被孩子煞有其事的小模样逗笑了,眼角越发柔和。
就此,少年们簇拥着姜氏主仆三人,伴着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时惊起路旁树上的宿鸟,热热闹闹往宋家赶去。
将姜氏安全送回小院后,宋冬生宋秋生兄弟俩又结伴将石头送回家,这才相互伴着往家赶。
路上,宋秋生忽然压低声量,默默对二哥道:“哥,我越来越觉得...这位姜夫人对咱家五弟,有些...”
有些什么,少年也觉不出味,总之很不一般。
宋冬生知晓他的意思,沉静的小脸上略微思索,片刻道:“小妹说,她跟这位夫人是半路偶遇,应该...只是个意外。”
“咱们也不知其底细,还是莫要揣测。”
宋秋生蹙了蹙眉,小声嘀咕:“也不是咱要揣测什么...就是觉着,这夫人虽然看着身份贵重,锦衣玉食的。但你瞧瞧她...成日用饭,连咱一个拳头的食量都不到,那模样...就跟咱娘去年病时那会似的...”
想了想,少年言:“怪可怜的...”
宋冬生一愣,诧异的看了一眼身旁三弟,不知其所感何来。
“...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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