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与蝙蝠侠的见面次数不同，超人只见过雪鸮两次。
第一次是在大都会，氪星逃犯试图袭击地球的时候。而第二次则是在哥谭。
说来也奇怪，在遇到蝙蝠侠和雪鸮之前，超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大都会的隔壁有一个犯罪率如此高的城市。
哥谭就像是拥有一道属于自己的结界，他几乎没有听到过来自那里的求助声。
意识到这一点的契机来自于蝙蝠侠。
超人，卡尔艾尔，人间之神，钢铁之躯，他在这段时间已经人尽皆知。但在这些称号之下，他有着一个属于普通人的身份——星球日报记者，克拉克肯特。
在氪星飞船里，蝙蝠侠曾答应超人将氪石还给他。但他没有还给「超人」，而是给了「克拉克肯特」。
画着蝙蝠标志的小包裹就这么水灵灵地躺在了克拉克的信箱里——只有拉奥*知道蝙蝠侠是怎么把盒子塞进信箱的。
而这种行为相当于直接贴脸告诉超人：我，蝙蝠侠，知道了你的身份，克拉克肯特，给我小心点。
因此克拉克很生气，换上制服就飞去了哥谭，决定找蝙蝠讨个说法。
——这是超人首次注视这座被他忽视的城市。
哥谭有着太多的含铅建筑了。
即便是超人，飞在空中也只能看到城市的表面。
这就是哥谭市的第一层结界。
——
在和蝙蝠侠见面之后，克拉克有了想要进一步了解哥谭这座城市的想法。他没再以「超人」的身份前往，而是找主编要了一个哥谭的报道，以「记者」的身份来到了哥谭的东城区。
这里被称为哥谭的犯罪中心，城市中最险恶的地区。
克拉克才刚踏入这片地界，就收到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用他的超级听力可以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无不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这就是哥谭底层人的生活吗？这里的人还拥有生活吗？克拉克近乎悲悯地想。
克拉克救下了一位中年男性。他胡子拉碴，克拉克发现他时，一群人正对着他拳打脚踢，差点就拿走了他身上的最后一点资产——他干瘪的钱包。
中年男人看着克拉克赶走了这群恶徒，呆滞地站起身，面对克拉克壮硕的体型，他颤抖着将手里的钱包递给他，“我只有这些了。”
克拉克低垂着眉眼将它推了回去，“不，我不需要你的钱。”
中年男人打量他片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摇摇头收起自己的钱包，瘸着腿缓缓向巷子口挪去。
克拉克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了口：“这位先生，你为什么不求助呢？”
中年男人却是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嗤笑道：“向谁求助？”
“超人。”克拉克下意识地回答，但他想到这里有自己的本土英雄，又补充道，“或者哥谭市自己的保护者？”
中年男人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带着莫名的悲凉，“超人，哈哈哈哈超人……回你的大都会去吧孩子，超人才救不了我们。”
克拉克下意识反问：“为什么，你总要试试……”
“不需要尝试，我知道，我很清楚。超人或许能来一次，但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他能每一次都及时赶到吗？超人只有一个，但哥谭的阴影无处不在。超人救不了我们。没人救得了我们。”
“……那你们的英雄呢？”
男人又笑了，“那才不是城市的英雄。”他压低了声音，“那是以城市罪恶为食的怪物，是恐惧。”
“黑色和白色的夜行怪物在夜间捕猎，祂们会自己搜寻猎物，仿佛无处不在，让罪恶胆寒。祂们覆盖了哥谭的阴影。”男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瘸腿，“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在夜里生存。”
克拉克沉默了。
“快走吧孩子。”男人继续瘸着腿向巷口离去，“那群人会带上一帮人回来找你的。”
“他们想来就尽管来。”克拉克自认为凶狠地说。
“不……唉，算了。”男人离开了。
——
好吧，他应该听劝离开的。
克拉克看着聚集过来的一大堆人，一时间有些头疼。
克拉克，AKA超人，要怎么在不暴露自己异常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捏着不止一把枪。
灰白色的猫头鹰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一道不算明显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深灰色的烟雾在地表蔓延开来。
克拉克的透视视线透过烟雾的遮掩，看到雪鸮拳拳到肉地把人打倒在地。握着热武器的枪手们慌张之中胡乱射击，却也只打中了自己的同伴和不远处的墙壁。
那群人在气雾中惨叫，大喊：“是烟雾！是雾鸟！”
相比于「蝙蝠怪人」，「雪鸮」这个名号其实知名度很低。被她袭击过的人往往喜欢称她为「雾鸟」或者「烟雾怪人」。
因为烟雾的遮挡，很少有人看到过她头盔的样式，只知道她层层叠叠的披风形似鸟类羽毛，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形象仿照自猫头鹰。
目前，克拉克还只在哥谭警局内听到有人提到过「雪鸮」这个名号。
看来她与蝙蝠侠并不经常一起行动。克拉克在心里推测着，一边在角落谨慎地观察。
或许是他演技不到位——他的同事露易丝总是这么说他——雪鸮中途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后，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她立刻丢下一个圆滚滚的金属球，掏出钩爪就准备离开。
金属球在地上弹跳，散发出奶白色的气体。
是催眠瓦斯。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但雪鸮的这个反应，很明显发现了他不是「普通的受害者」。
或许直接点，她发现他是超人了。
眼看着恶徒们摇晃着倒地，克拉克也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了。
他直接动用超级速度来到了雪鸮的身前，礼貌地打招呼，“晚上好，雪鸮小姐。”
克拉克看见雪鸮的手伸进她的腰带，握住了一个猫头鹰形状的飞镖。
好吧，透视一位女士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但是她浑身上下除了披风全是掺铅材料，如此距离下，让他很难不投去目光。
蝙蝠侠好歹还只有胸甲和头盔含铅……看来这位雪鸮女士真的对他意见很大。
“如此高密度的铅含量对身体不好。”克拉克没忍住提醒道。
于是雪鸮女士握着飞镖的手又紧了几分。
噢，好吧。
“你来哥谭干什么，超人。”她开口了。
几天前他来到哥谭时，蝙蝠侠的语气和这一模一样。
不，雪鸮的语气或许更凶一点。
克拉克尽可能友好地说道：“无意冒犯，我只是来进行一下我的本职工作。”
可喜可贺，雪鸮女士的手终于松开了那个飞镖。虽然她语气依旧不好听，但态度似乎缓和了不少，“请离开我的哥谭。”
这句话好耳熟。
啊，克拉克想起来了，这是某一次蝙蝠侠追逃犯追到大都会时，超人对蝙蝠侠说的话。
他当时还在生气于蝙蝠侠暗中调查他的真实身份，也气馁于自己找不出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于是对擅自来到大都会的蝙蝠侠说出了「请离开我的大都会」的话。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和蝙蝠侠的关系有所好转，不过看来雪鸮好像对此不知情。
所以她这是在给蝙蝠侠找场子吗？
拉奥啊，他们关系可真好。
不过雪鸮是怎么知道超人当时对蝙蝠侠说了这句话的，总不可能是蝙蝠后来跑回去和雪鸮抱怨了吧。
克拉克的脑海里浮现出黑漆漆大蝙蝠委屈抱怨「他居然让我离开他的大都会」的场景。
噫，这绝不可能。
——
对于克拉克的超级大脑来说，这么多念头的划过只在一瞬之间。眼看着雪鸮打算换条路离开，克拉克连忙出声，“等一下！”
雪鸮停住脚步。她的指尖颤动了几下，终究垂落在身旁。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待下文。
但克拉克其实也没想好下文。他只是觉得错过这次机会，之后大概率很难再和这位幽灵一般的战士再会了。
“呃……啊，对了。”克拉克诚恳地掏出小本子和笔，“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雪鸮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眼瞅着又要掏钩爪，克拉克只好加紧速度把脑海里的第一个问句问了出来：“刚刚那个男人，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说吗？”
拉奥啊，他的记者素养都去哪了？雪鸮又没有超级听力，怎么会知道他和那个男人都聊了些什么。
他正想换个问题，雪鸮说话了：“这就是哥谭，超人。”
这算是回答吗？有点敷衍，不确定，再看看。
克拉克试图继续问下去，雪鸮却打断了他的话，“想采访的话，找蝙蝠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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