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措？”奶奶含糊不清地重复着，眉头凸起，而后拍了下大腿，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大江吧？”
“我们都管他叫大江，你不说我都忘了他原来的名了！”
宋乐晗：“为什么叫他大江啊？”
“他的名字本来就是大江呀，你不知道吧，江措在藏语里就是大海的意思。”
“而且……”说到这儿，奶奶话一顿。
她朝周围看了眼，身子凑近宋乐晗，压低声音道：“我看你有眼缘才跟你说这些，你不要告诉别人哈。”
这一听就是要讲八卦的节奏，宋乐晗积极地点头。
“大江这孩子，命苦。小时候爹妈闹离婚，两人直接就跑去大城市了，把他扔这儿，连个生活费都不给。他爷奶的，岁数大，也挣不了什么钱，只能靠村里的补助生活。
你是不知道呦，那一家三口，过得那叫一个可怜呦。吃饭那粥都没几个米，喝好几碗才撑个水饱，没多久就又饿了。村里人啊看不下去，就时常不短地接济一下。
后来，大江长大了一点，就开始自己想办法挣学费。养活着自个，一直到上大学。
大江也是有出息，考了个好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大江他爹回来了，想接大江走。听说，他爹娶了个有钱的，开了公司，有钱了就想起来这个学习好的儿子。
大江把他爸赶走了，说什么也要留在这，守着我们这一群老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奶奶的眼睛已经闪烁起泪光。
宋乐晗也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许江措这么可怜。
没有妈妈爱，更没有爸爸疼。
唯一重视他的爷爷奶奶，也没有陪伴他多久。
难以想象，许江措是怎么度过那么些年的。
奶奶沉沉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们大江有出息，去当兵了。他说，要调回这边，守着我们这群老头老太太。”
奶奶撇撇嘴，皱起鼻子，问宋乐晗：“我们这群人黄土都要埋到脚底了，有什么可守的啊！”
“不行啊，”奶奶垂眼摇头，态度坚决，“我们不同意！好不容易出去了，怎么还能再回来！他得走出去，将来啊，得比他那爹还要有出息！”
宋乐晗点头，附和着：“大江肯定会有出息的。”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大江为什么不跟他爸爸走啊？”
反正他爷爷奶奶也不在了，不如就跟着他爸爸走。
至少经济方面不用发愁。
奶奶摆摆手，“哎呀，你这个年轻人啊想的太简单了。”
“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一听说考上大学就想起这么个儿子了，你说说他什么意思！”奶奶凑近宋乐晗，声音变得更低，“听说啊，是因为他那个老婆生不出孩子，这才没法要把大江接过去，给他撑门面。”
说完，奶奶低叹着摇头，一脸惋惜，“我们江姓个个都是顶好的汉子，怎么就出了他爹这么个花心玩意儿！”
听到这段话，宋乐晗忽地理解了许江措为什么要执着于“永远在一起”。
表白的时候，他就问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当时宋乐晗并没有多想，只想着让他赶紧答应，完成江越给的任务。
也许，在那个时候，许江措将她随口的肯定当了真。
天真的相信，她不会离开他。
他们，也会一直在一起。
怪不得。
怪不得刚在一起的时候，许江措还有点小心翼翼，带着些试探，像是对这段感情并不怎么在意。
宋乐晗还以为他是真的不太喜欢自己呢，还因为这个高兴了好久。
他不喜欢自己，她的负罪感就没那么重了。
现在一想，许江措可能是装成不在意。
不然，为什么偏偏只答应她的表白呢？
“这些事你可别和大江说是我告诉你的啊。”奶奶拍了下宋乐晗的手腕，开始向她打听：“你和大江是啥关系啊？”
宋乐晗回神，稍稍思考，“我和他是同学。”
“同学啊，”奶奶若有所思，“那你做什么工作的啊？”
宋乐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奶奶看出她的迟疑，笑着解释：“我不是想撮合你和大江。我是想让你给大江寻摸寻摸，有没有适合他的女孩，给介绍一下。”
“大江这孩子老实，那要是认准一个人，肯定对她好，就是不会主动。到现在，也没见他领个姑娘回来。”
“你要是见着有合适的，就给他介绍介绍。”奶奶露出慈祥的笑容，布满老年斑的手拍了拍宋乐晗，“拜托了。”
宋乐晗低头。
老人的手干瘪得只剩一张皮，上面散布着黑色的斑点，和她那双白嫩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鬼使神差地，她反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大江他长得帅，又是当兵的。到时候啊，不用我介绍，肯定一堆女孩都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呢！”
奶奶笑的意味深长，“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什么这样什么好啊？”
许江措突然出现，吓得宋乐晗后背一抖。
不等人缓过来，他拿了个毯子盖在宋乐晗身后，“等很久了吧？没冻感冒吧？”
默了一秒，宋乐晗才反应过来这是对自己说的。
“嗯，我没事。”她看了眼身上的毯子，叶眉皱成毛毛虫，刚想要拿下来，就被许江措按住。
他又重新将毯子给她盖好，特意强调：“这是我偷偷回你屋拿的，不脏。”
“我没嫌脏。”宋乐晗小声地嘀咕着，伸手拢好毯子。
许江措嘴角扬起，注意到旁边笑眼看向他们的奶奶，头撇过去，警惕地问：“奶奶，你该不会又说我什么话了吧？”
奶奶将头扬向另一边，又和别人闲聊上了，完全不理许江措的话。
许江措张了张嘴，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察觉到宋乐晗那怜悯的眼神，不禁压下那句话，看向她：“该不会真和你说我什么了吧？”
宋乐晗乖乖点头。
“说什么了？”许江措瞪大眼睛，单纯又带着惊讶，最后又无奈地歪头叹了口气，幽怨道：“奶奶她就是这样，说的话你可千万别信，就当她糊涂了瞎说——”
话没说完，他就遭奶奶一巴掌。
“说谁糊涂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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