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雪凰令牌静静地躺在楚清歌的掌心，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白光，也似乎……承载着足以压垮一切的沉重秘密。
“萧北寒，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清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
她抬起头，迎上萧北寒那双充满了关切、探寻和……一丝紧张的深邃眼眸。
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彻底改变他们之间的一切。可能会让他震惊，让他愤怒，让他……厌恶。
但她不能再隐瞒了。
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感受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守护，她愿意……赌一次！
赌他对她的感情，能够超越国仇家恨，能够包容她那惊世骇俗的真实身份！
萧北寒看着她眼中从未有过的郑重和……脆弱，心脏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他有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会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但他没有催促，只是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用自己的体温和力量，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鼓励。
“你说，我听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开口：
“我……并非真正的……楚清歌。”
第一句话，便如同平地惊雷，让萧北寒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的女子！
不是楚清歌？！
那她是谁？！
“我是说……” 楚清歌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心中刺痛，连忙解释道，“这具身体，是楚清歌的。但我……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
灵魂……穿越？！
这个说法，太过匪夷所思！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萧北寒看着楚清歌那双清澈而坦诚的眸子，看着她脸上那份不似作伪的挣扎和痛苦……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有些信了！
这或许……才能解释她身上那么多的谜团！她那远超常人的医毒之术，她那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言行举止，她那……让他捉摸不透的神秘气质！
“另一个……世界？” 萧北寒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声音有些干涩。
“嗯。” 楚清歌点了点头，将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是一名顶尖医毒特工，意外身亡后灵魂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当然，她隐去了那些过于血腥和黑暗的任务细节，只强调了自己是为了追求医学和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萧北寒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灵魂穿越……另一个世界……
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但……他看着怀中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心跳，他知道，无论她的灵魂来自何方，她……就是她。
是他爱上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楚清歌。
“所以……” 萧北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你……不是那个从小在相府长大、懦弱无能的……楚清歌？”
“是，也不是。” 楚清歌苦笑一声，“我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也……继承了她一部分的记忆和……因果。”
她顿了顿，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眉心那已经消失，却仿佛依旧存在的……雪凰印记。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她真正的身份，并非北辰相府嫡女那么简单。”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最让她恐惧，也最可能摧毁他们之间一切的秘密：
“她是……东陵国，失落多年的……嫡系公主！”
轰！！！
萧北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
东陵……公主？！
清歌她……竟然是……敌国的公主？！
这个认知，比之前的灵魂穿越，还要让他感到震惊和……难以接受！
北辰与东陵，乃是世仇！
他萧北寒，是北辰的战神！手上沾满了东陵人的鲜血！
而他深爱的女人，竟然……是敌国的公主？！
这……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最讽刺的事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愤怒，瞬间涌上了萧北寒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抱着楚清歌的手，后退了一步，眼神复杂而痛苦地看着她！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
楚清歌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愤怒和……那深深的、如同被背叛一般的受伤，心如刀绞！
她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她预想过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却没想过，当亲眼看到他这副模样时，她的心，会这么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但……她不能退缩！
她必须说清楚！
楚清歌抬起头，迎着他冰冷受伤的目光，强忍着泪水，将自己从雪凰令牌中得知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关于她的生母，那位拥有神秘力量、可能与北辰初代战王爷有过交集的东陵圣女（或公主）；
关于那个玲珑球和“阿弟”的约定；
关于雪凰令牌的秘密，以及它与“七星锁魂阵”的关系——镇压危害苍生的“魔物”；
关于夜阑的真实身份（东陵旁支皇族）和他想要夺取令牌、释放魔物、颠覆东陵、称霸天下的狼子野心；
以及……当年导致她（原主）“身死”、流落北辰的那场动乱背后，可能隐藏的更大阴谋……
她语速很快，声音却异常清晰。将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了萧北寒的面前。
没有丝毫隐瞒，没有丝毫辩解。
说完这一切，楚清歌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她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变幻不定、眼神痛苦挣扎的男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无法逾越的国仇家恨。
他……恐怕……不会原谅她了吧？
甚至……可能会……杀了她？
也好。
若是能死在他手里，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楚清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寝殿内，一片死寂。
萧北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愤怒、震惊、背叛感、痛苦、不甘……种种情绪，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她是东陵公主！是敌国的公主！
他应该杀了她！为了北辰！为了那些惨死在东陵铁蹄下的将士！
可是……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闭目等死的女子……
他的心，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初见时，她的冷静反击；
王府里，她的智斗侧妃庶妹；
西营中，她妙手回春，救治百名将士；
宫宴上，她临危不乱，化解惊天危机；
书房内，她为他疗伤时的温柔专注；
还有……她在他怀中，羞涩而真挚地说“我心里只有你”时的动人模样……
一幕幕，如同电影画面般，在他眼前闪过。
这个女人，早已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融入了他的骨血！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让他杀了她？
他……怎么下得去手？！
国仇家恨……重要吗？
重要。
但……
难道比她，还重要吗？！
萧北寒的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和立场，产生了动摇。
他看着楚清歌那张苍白脆弱、却依旧带着倔强的脸庞，看着她紧闭双眼、微微颤抖的长长睫毛……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怜惜，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愤怒和挣扎！
去他妈的国仇家恨！
去他妈的敌国公主！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他萧北寒认定的、唯一的妻子！是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来自哪里！无论她背负着什么！
他都要她！
萧北寒猛地上前一步，再次将楚清歌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一次，他的拥抱，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深入骨髓的……深情！
“唔……” 楚清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呆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身体微微颤抖的男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他没有杀她？也没有……推开她？！
他……这是……原谅她了？！
“萧……萧北寒？” 她试探着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别说话。” 萧北寒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听我说。”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是北辰的楚清歌，还是……东陵的什么公主。”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是我萧北寒……唯一的王妃。”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都是！”
“国仇家恨，与我何干？天下苍生，又与我何干？”
“我只要你！”
“谁敢动你，我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的话语，霸道，蛮横，甚至……有些不讲道理。
却像是一道最炽热的光，瞬间驱散了楚清歌心中所有的阴霾和恐惧！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汹涌而出！
她紧紧地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放声痛哭！
哭她前世的孤苦无依，哭她今生的颠沛流离，哭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放下所有防备，安心依靠的……港湾。
萧北寒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泄着情绪，只是用他宽厚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窗外，月色皎洁。
室内，两人相拥。
国仇家恨，身份谜团，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的心，终于……真正地，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再无……半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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