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明忠看到周彦，一脸气哼哼的样子。
他那边才刚把温祭酒的案子处理完，手里还有巫蛊一案卡在那里呢，没想到永德帝又突然把长春观的案子扔给了他。
这件案子好死不死的，又是因周彦而起。
耿明忠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和周彦犯冲，怎么最近遇到的案子都和周彦有关？
而且这些案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棘手，如今更是连邪道都出现了，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所以耿明忠看到周彦，就感觉心气不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京兆尹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面容普通，略带几分刚毅，身形微微有些发福。
一眼看去，让人很不容易注意到他。
但他那双眼睛却十分的清明，明显就是一个眼明心亮的主。
他见耿明忠对周彦的态度，眼珠转了转，然后笑呵呵的招呼周彦：“下官见过王爷，王爷您请上座。”
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比他官高半级，一个是皇子龙孙，他是一个也惹不起。
耿明忠虽然表面上哼哼不满，但是对于京兆尹让周彦上座的说法也没有提出异议。
周彦冲京兆尹打了个招呼，然后对耿明忠笑道：“耿大人，别来无恙啊！”
耿明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无恙个屁，他有恙得很！
耿明忠不想和周彦说话，于是他直接转头看向了京兆尹，主动开口问道：“季大人，还是说说案情吧，你叫我们来，是查出那些孩童尸骨的来源了？”
京兆尹看看周彦，见周彦点头之后，他笑道：“耿大人，这件案子不好查啊！”
先是叫了一声苦之后，京兆尹这才缓缓的说道：“下官让人在城里和京郊都张贴了告示，另外也召了京郊附近的里正来，让他们回去统计各自管辖范围内失踪的孩童人数，但直到现在，也仅仅只登记了十几个失踪的孩童，对比长春观里那数量庞大的尸骨，根本不值一提。”
耿明忠闻言皱皱眉：“按理来说，如果家中的孩子失踪，家里人不可能隐瞒不报才对，难道那些孩童的尸骨都不是来自于京城周围的？”
周彦看向京兆尹，问道：“主动来报案的有几人？那些里正报上来的又有多少人？”
京兆尹立刻将一份记录的文书递给周彦和耿明忠查看。
那上面，主动来报案的竟然只有两家人，两家人失踪的都是男孩，四五岁左右，且这两家人都是京城的人。
另外那些里正报上来的，则很多都是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孩子，总共也没多少，稀稀拉拉的报了有十个左右。
周彦觉得，这些里正报上来的人数，更像是为了敷衍京兆府的命令的。
“这两家人仔细的问过吗？家里的孩子是怎么失踪的？”周彦将那些里正报上来的暂时放下，转而问起了那两家主动报案的。
京兆尹说道：“已经询问过了，孩子都是在花灯会上失踪的，衙里也有他们以前报案的记录。
另外下官也让人将衙内的卷宗都整理了一遍，这是京城近三年内所有孩童失踪案的卷宗，三年内共有上百起孩童失踪案，其中找回的有三分之一，大多都是被拍花子的拍走的。
剩下的那些，有一部分也是能够寻到一些踪迹的，基本上也都是往京城外各处而去的。
下官私以为，那长春观之中的孩童尸骨，可能并非来自于京城和京郊附近。”
耿明忠一边翻看卷宗，一边惊讶的说道：“季大人，这京城里面居然有这么多拍花子的？”
京兆尹苦笑：“耿大人，每年京城失踪的孩童都不在少数，特别是有灯会之类的群聚情况时发生得最多，只不过基本上都没有形成规模，所以才没有闹得特别大。”
周彦沉思片刻后问道：“季大人为何会觉得那些尸骨都不是来自于京都和京郊周围？”
“这只是下官的推断，那里面的孩童尸骨实在是太多了，如果真的有这么的多孩童失踪，下官这里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京兆尹解释道。
他又指了指周彦和耿明忠手中的卷宗：“下官整理出来的这些卷宗上的孩童失踪案，数据和以前的对比也是能够对得上的，并没有异常的地方，所以下官才推测那些孩子应该不是来自于京城和京郊。”
周彦和耿明忠闻言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又一一查看了京兆尹让人整理出来的三年以前的卷宗。
一直追溯到十年前，那卷宗上面的数据都是差不多的，确实如京兆尹所说，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所以，京兆尹的推断也不无道理。
但如果这些孩童的尸骨是来自于其他地方的，那调查的难度又会大大的增加。
耿明忠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让人去户部查一查近几年各地孩童出生和夭折情况吧，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几百具的孩童尸骨汇聚在一起的确不是小数目，但如果分摊到整个大周，那又不算什么了。
是以，耿明忠对于往这个方向查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
京兆尹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下官也派人去各地驿站和府衙询问情况了，看有没有那种带着许多孩子赶路的人。”
周彦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些里正上交的文书上面。
耿明忠见周彦如此，不由疑惑的扫了他手中的文书一眼，然后狐疑的看着周彦问道：“王爷，这些夭折的孩子有问题？”
周彦摩挲着手指，缓缓开口：“你们不觉得这些东西太过敷衍了吗？”
耿明忠和京兆尹相互看了一眼，京兆尹主动问道：“王爷是有什么想法吗？这些里正按理来说不敢欺瞒下官才是。”
“这上面记录的基本上都是出生不足一月便夭折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连户籍都没上，这些里正为何会特意将这样的孩子写上来？这敷衍的意图还不明显？”
周彦挑挑眉，问耿明忠和京兆尹两位大人。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一时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今被周彦一提醒，他们也终于回过味来。
这么一看，这些里正交上来的这些信息还真的就是敷衍他们的。
因为知道京兆府这边有四五百具小孩子的尸骨，那些里正如果说村里完全没有孩子失踪，肯定也怕京兆尹责怪他们办事不力，所以他们才象征性的写了几个夭折的孩子上来交差。
“这些刁民！”京兆尹气得腮帮子鼓了鼓。
周彦又继续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要把这些夭折的孩子算上，那么京郊的范围这么大，有多少个村子？多少户人家？其中夭折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才这么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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