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深处的石缝里,那颗芝麻大小的黑色虫卵正随着虚影的灵力波动轻轻颤动,壳上浮现出与影阁献祭阵如出一辙的纹路。而此时的陆辰正被绿光金芒包裹,仙葫藤蔓织成的茧房外,虚影的黑袍已化作漫天血线,如毒蛇般疯狂啃噬着绿色屏障——刚才那番对话耗尽了风玄子残留的血源之力,虚影不得不亲自出手,可昆仑镜碎片激活的净化之力远比他预想的霸道。
“你以为凭这点残碎的神镜之力就能挡住我?”虚影的声音在血线中扭曲回荡,“你爹当年就是靠这碎片才勉强封印我半分,如今他魂飞魄散,这碎片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陆辰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仙葫叶片上的金芒忽明忽暗。他能感觉到虚影所言非虚,父亲手记里确实提过“昆仑镜碎,阴阳失衡”,只是没说过碎片竟与这虚影有着如此深的渊源。更让他心惊的是,虚影提到父亲时,语气里的熟稔绝非作假,难道父亲当年与影阁的纠葛,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陆小子,让开!”
一声洪钟般的喝声响彻密道,震得石屑簌簌落下。陆辰只觉背后袭来一股温暖而厚重的灵力,熟悉得让他眼眶一热——是师父玄尘子!
玄尘子的身影如流光般掠过,灰布道袍在血线中猎猎作响,手中拂尘挥洒间,无数银丝化作利剑,精准地斩向血线的源头。他这一手“万丝归宗”是青岚宗的成名绝技,陆辰曾在藏经阁的古籍里见过图谱,却从未见师父如此凌厉地施展过,显然也是动了真怒。
“师父!您怎么来了?”陆辰借着玄尘子破开的缺口,迅速调整灵力,仙葫藤蔓趁机向外延伸,将散落在地的昆仑镜碎片残骸一一卷回。那些碎片接触到仙葫灵力,竟发出清脆的嗡鸣,像是找到了归宿。
玄尘子没回头,拂尘突然反转,银丝如网般将陆辰护在身后:“再不来,你这小子就要把自己折腾成血源容器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却在看到陆辰手中的碎片时微微一顿,“你竟能引动碎片共鸣?看来你爹没白给你留这仙葫。”
虚影的血线在玄尘子的攻势下明显迟滞,他似乎对玄尘子的气息极为忌惮,血线猛地收缩,重新凝聚成黑袍人的模样:“玄尘子?你不是被影阁的‘蚀心咒’困住了吗?”
“凭你们那些歪门邪道的咒术,还困不住老道。”玄尘子冷笑一声,拂尘突然指向密道顶部,“倒是你,寄生在风玄子这具躯壳里,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陆辰这才注意到,师父的袖口渗着血迹,显然为了破咒耗费了不少灵力。他心中一紧,刚要开口,却被玄尘子用眼神制止——师徒多年的默契让他瞬间明白,师父要他专注于掌控昆仑镜碎片。
虚影显然被玄尘子的出现打乱了阵脚,黑袍下的血线开始躁动:“就算你来了又如何?血源术已浸染整个蚀灵池,再过半个时辰,这里所有的灵力都会变成我的养料!”他猛地拍向胸口,喷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地即化作无数小型血傀儡,朝着师徒二人扑来。
这些血傀儡与之前的蚀骨军截然不同,它们没有实体,却能穿透仙葫的绿光,直逼陆辰的灵脉。陆辰立刻催动仙葫,金芒在身前凝成盾牌,可傀儡接触到金芒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盾牌上瞬间出现无数小孔。
“这是用影阁弟子的生魂炼化的‘血影傀儡’,寻常净化术对它们无效。”玄尘子的拂尘突然缠上陆辰的手腕,一股醇厚的灵力顺着手臂涌入仙葫,“试着将你的净化之力与老道的‘清心诀’融合,记住,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陆辰心中一动。师父的清心诀是青岚宗的基础心法,看似平淡无奇,却能安抚躁动的灵力。他立刻沉下心,引导仙葫的绿光顺着清心诀的轨迹流转,金芒不再一味强硬抵挡,而是如流水般包裹住血影傀儡。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疯狂挣扎的傀儡在绿光金芒的包裹下,竟渐渐平静下来,黑袍下隐约露出弟子们生前的面容,眼神里满是痛苦。
“他们还有意识!”陆辰惊呼。
“影阁用禁术强行扭曲了他们的魂魄,”玄尘子的声音带着痛心,“但只要没被完全吞噬,就还有救。”他拂尘一挥,银丝穿透傀儡的眉心,将一缕清心诀灵力注入,“配合我,把他们牵引到昆仑镜碎片旁,碎片的神光能暂时稳住他们的魂魄。”
师徒二人一攻一守,一刚一柔。玄尘子的拂尘如银龙出海,将虚影的主力攻势尽数挡下;陆辰则引导着被安抚的血影傀儡,将它们送往碎片聚集之处。那些傀儡接触到碎片的刹那,身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化作点点白光,在碎片周围盘旋,像是在叩谢。
虚影见状怒吼:“找死!”他猛地撕开黑袍,露出底下缠绕着无数血线的骨架,胸口处嵌着块黑色晶石,正是风玄子死前被夺走的那块。“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用最后的血源之力!”
黑色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密道开始剧烈摇晃,石壁上的血符文同时亮起,陆辰感觉到仙葫的净化之力正在被迅速压制,昆仑镜碎片的金芒也黯淡了下去。
“就是现在!”玄尘子突然大喝,拂尘与陆辰的仙葫藤蔓同时升空,在半空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青岚秘法——阴阳逆转!”
陆辰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图。清心诀属阴,仙葫净化属阳,昆仑镜碎片蕴含混沌之力,三者融合的太极图,正是破解阴阳失衡的关键!他将所有灵力注入仙葫,只见太极图的阴鱼眼处突然浮现出玄尘子的拂尘银丝,阳鱼眼处则是昆仑镜碎片的金芒,而连接阴阳的曲线,正是仙葫的藤蔓。
“不——!”虚影的惨叫声响彻密道,他胸前的黑色晶石在太极图的照耀下开始龟裂,那些被血线控制的血影傀儡趁机挣脱,化作白光融入太极图中,成为逆转阵法的助力。
石壁上的血符文如冰雪消融般褪去,密道外传来素璃惊喜的呼喊:“星轮的蓝光恢复了!蚀灵池的黑血在退去!”
虚影在太极图的碾压下渐渐消散,只留下那块龟裂的黑色晶石,落在陆辰手中。晶石里传来风玄子微弱的声音:“替我……照顾好影阁的孩子们……他们也是被蒙蔽的……”随后便彻底失去了声息。
玄尘子收起拂尘,袖口的血迹越发明显,却笑着拍了拍陆辰的肩膀:“臭小子,没给你爹丢脸。”
陆辰望着手中的晶石,又看了看周围盘旋的白光,突然明白父亲和师父一直守护的,从来不是什么宝藏,而是这些被卷入纷争的魂魄。他握紧仙葫,藤蔓轻轻拂过晶石,仿佛在安慰那些逝去的灵魂。
此时,密道深处的石缝里,那颗黑色虫卵突然停止了颤动,壳上的纹路却悄然加深了几分,像是在记录刚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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