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株回魂草的嫩芽顶破火山口的焦土时,陆辰正站在青岚宗重建的藏经阁前。素璃用金箔修补的最后一页经文被装订成册,封面题着“同心录”三个字,笔锋间带着各派掌事的笔迹——铁剑门老门主的苍劲,百草谷谷主的温婉,玄水门掌事的锐利,层层叠叠,像极了此刻江湖各派交织的命运。
“陆辰兄,你看这页。”素璃捧着刚装订好的册子走来,指尖点在某行批注上,“这是影阁余孽的行踪记录,玄水门的弟子在下游发现了三具戴着黑纱的尸体,伤口都是‘蚀骨掌’,和当年影阁死士的手法一模一样。”
陆辰的指尖抚过那行字,仙葫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想起昨夜铁剑门弟子来报,说水脉源头的清灵石突然失去光泽,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过。当时他只当是修复过程中的正常损耗,此刻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召集各派暗卫。”他转身时,青铜令牌与腰间的仙葫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别惊动其他人,尤其是孩子们。”
半个时辰后,七名暗卫悄无声息地聚在藏经阁后的竹林里。玄水门的暗卫是个瘦高的青年,腰间别着枚水纹令牌,他将一卷水拓图铺在石桌上:“下游三里的芦苇荡里,有船只停留的痕迹,船板上沾着‘化骨散’的粉末,是影阁独有的配方。”
“不止。”百草谷的暗卫是个背着药篓的少女,她倒出三枚黑色的针,针尖泛着幽蓝,“这是‘断魂针’,淬了影阁的‘腐心草’汁液,中者七日之内会心智错乱,自相残杀。”
陆辰捏起一枚针,指尖的仙葫光晕突然收紧,将针尖的毒液逼成一缕青烟:“他们想借这些东西,让各派互相猜忌。”他想起昨日玄水门掌事抱怨青岚宗的弟子偷换了清灵石,想起百草谷的药田被人撒了劣质种子,那些看似偶然的摩擦,原来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芦苇荡的船只,是往黑风谷方向去的。”青岚宗的暗卫压低声音,他的袖中滑出半片黑纱,上面绣着个极小的“影”字,“属下追踪时,看见船尾站着个戴银面具的人,手法极快,差点被他反杀。”
素璃突然开口,指尖在“同心录”上划出一道弧线:“黑风谷西侧有处废弃的祭坛,影阁覆灭前,曾在那里祭祀过‘蚀心阵’的阵眼。”她抬头看向陆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们若想重现阵法,必然需要‘血祭’,而祭坛下的地脉,连接着七派的灵力枢纽。”
陆辰望着竹林外的天色,晨雾正被朝阳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翻涌的云层。他想起铁剑门老门主怀里的半块平安符,想起百草谷谷主发髻上那支用回魂草茎做的簪子,那些被小心翼翼守护的温暖,绝不能再被阴影吞噬。
“分三组。”他将青铜令牌掰成七片,每片都映着各派的徽记,“玄水门和铁剑门的暗卫,去芦苇荡追踪船只轨迹,注意别打草惊蛇;百草谷和青岚宗的,去祭坛附近探查,用‘回魂草’的汁液标记可疑的地方,那东西能让影阁的邪术显形;剩下的跟我去黑风谷外围,守住七派灵力枢纽的节点。”
暗卫们领命离去时,竹叶上的露水恰好滴落,打在陆辰的手背上。他突然想起昨夜那个做了一半的梦——梦里影阁的祭坛上,绑着各派的孩子,而自己手里的仙葫,竟泛着和影阁邪术一样的黑气。
“别担心。”素璃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将一枚回魂草编的手环套在他腕上,“回魂草的气息能安抚心神,也能驱散影阁的邪气。”她的指尖划过手环上的纹路,“就像当年,你在火山口救我的时候,仙葫的光也是这样暖。”
陆辰握紧手环,草叶的清香混着仙葫的光晕,驱散了残留的梦魇。他看向远处正在重建的百草谷药田,几个孩子正跟着医者学习辨识草药,其中最小的那个,脖子上挂着铁剑门老门主给的迷你铁剑,蹦蹦跳跳地追逐蝴蝶。
“走吧。”他转身时,青铜令牌的碎片在阳光下拼成半个“义”字,“别让他们等太久。”
芦苇荡的风带着水汽,玄水门的暗卫蹲在船板上,指尖抚过船舷的划痕。那是被某种钩子勾住的痕迹,边缘沾着几根银色的丝线,在水中轻轻晃动,像极了影阁死士袖口的银链。他突然按住腰间的水纹令牌,对身后的铁剑门弟子打了个手势——水下有东西在靠近,激起的涟漪里,泛着和“化骨散”一样的黑泡。
祭坛方向,素璃正用回魂草汁液在石柱上涂抹。当汁液遇到影阁残留的邪气时,立刻显出暗红色的纹路,像一张巨大的网,正沿着地脉往七派的方向蔓延。她数着纹路的节点,突然发现最中心的位置,刻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像“影”字,又多了一撇,像是在嘲笑什么。
而陆辰站在黑风谷的灵力枢纽前,看着地上突然冒出来的黑色藤蔓,它们正顺着各派埋下的灵脉符往上爬,所过之处,符纸纷纷变黑。他祭出仙葫,光晕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藤蔓烧成灰烬,却发现灰烬里,藏着无数细小的虫卵,正往土壤深处钻去。
夕阳西沉时,暗卫们陆续返回,带回的消息拼凑出一个令人心惊的真相——影阁的余孽不止一批,他们分成了七队,每队都戴着不同的面具,手法却如出一辙:用“断魂针”嫁祸给其他门派,用“化骨散”污染灵脉,甚至在孩子们的食物里掺了让人产生幻觉的草药,想让各派因猜忌自相残杀。
“他们的首领,应该就是那个戴银面具的人。”青岚宗的暗卫擦去嘴角的血,“属下伤了他的右臂,他用的武器,是影阁失传的‘裂魂爪’。”
陆辰突然想起影阁覆灭前,那个总跟在首领身后的少年,总是戴着银面具,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没想到……
“祭坛的符号,查出来了吗?”他问素璃。
素璃摊开一张拓片,上面的符号被回魂草汁液染成了赤红:“是‘噬’字的变体,影阁的古法里,这代表‘吞噬信任’。”
夜风吹过竹林,将重建的藏经阁窗户吹得咯吱作响。陆辰望着远处各派帐篷里透出的灯火,有的在争吵,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悄悄加固防御——那些被影阁余孽种下的猜忌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他突然握紧腕上的回魂草手环,草叶被捏出汁液,散发出更浓郁的清香。
“明天一早,召集所有门派的人。”他对素璃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让他们看看,影阁的余孽在玩什么把戏。”
素璃看着他眼中的光,突然笑了:“需要我准备什么?金箔?还是回魂草的种子?”
“都要。”陆辰的仙葫在掌心旋转,光晕越来越亮,“还要把‘同心录’挂在最高的旗杆上,让每个人都看清楚,我们是怎么一起重建这一切的。”
夜深时,芦苇荡的船只突然起了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暗卫来报,说戴银面具的人乘船跑了,船上留下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话:“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
陆辰捏着信纸,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突然将信纸扔进火盆。火焰吞噬字迹的瞬间,他仿佛看见那些正在重建的门派牌坊上,“同心录”的光芒正一点点驱散阴影。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明天才开始。但只要那株回魂草还在发芽,只要“同心录”上的笔迹还在增加,影阁的阴谋就永远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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