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角落的灯笼忽明忽暗,灰烬刚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后颈突然窜过一阵刺骨的寒意——不是酒劲,是那种被冰冷视线盯上的感觉。
他猛地回头,只见身后阴影里坐着个白衣女子,青丝如瀑,肤色白得像雪,正是清涟。她指尖捏着一枚冰蓝色的玉佩,玉佩上凝结的细霜正一点点蔓延开。
“灰烬,”她声音柔得像化不开的冰,眼神却黏在他身上,带着近乎贪婪的执着,“跑什么?上次在竹林里,你可不是这么躲我的。”
她指尖微动,桌上的酒杯瞬间覆上一层薄冰。
“听说你最近总跟那几个小子混在一起?”语气轻描淡写,冰碴子却顺着桌腿往灰烬脚边爬。
灰烬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酒液晃出几滴在桌面上,瞬间凝成冰珠。他知道清涟的真身是冰狐,那双看似含笑的眼睛里,藏着能冻裂骨头的偏执——她认定的“所有物”,从来容不得别人碰。
“不关你的事。”灰烬低斥一声,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脚已被冰层黏在地面。
清涟轻笑一声,指尖轻点,冰蓝色的灵力如绸缎般缠上他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寒意:“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病娇独有的痴缠,“你是我的,从你十三年前在雪地里捡走我那枚断尾玉佩开始,就该知道了。”
灰烬用力挣了挣被冰层缠住的手腕,酒意混着怒意涌上来:“你不是说过,放我走以后就不再管我了吗?当初在西域,是谁拍着胸脯保证“从此两清”的?”
清涟指尖捻着那枚冰蓝色玉佩,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又藏着不容错辨的偏执:“我是说过在西域不管你呀,可没说中州不能管。”
冰层顺着他的手腕往上蔓延,带着冰凉的触感,语气却轻飘飘的“此地是中州地界,自然得按我的规矩来”。
灰烬被她这套歪理堵得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挣扎的力道却弱了下去——他知道清涟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此刻再争也是白费口舌:“……你简直不可理喻!”
冰层在他脖颈处停下,清涟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声音低得像情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不可理喻?那也是被你逼的。谁让你跑这么快,一躲就是十多年,还敢跟别的野小子勾肩搭背?”
眼神扫过他腰间挂着的、黎晓送的平安结,冰层瞬间收紧“这玩意儿,看着真碍眼。”
灰烬喉结滚动了一下,偏头躲开她的视线,语气带着隐忍:“清涟,你这样有意思吗?十三年前的事早就过去了……”
清涟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眼底翻涌着疯狂的占有欲:“过去?在我这儿,从来就没有“过去”!你是我捡回来的,十三年前是,现在还是,就得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别想去!”
旁边酒桌的客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到,纷纷侧目,清涟却恍若未闻,指尖的冰层已悄然漫过灰烬的胸口,将那枚平安结冻成了冰疙瘩。
灰烬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清涟那双泛着水光的冰蓝色眼眸上——那里面翻涌着的偏执与占有欲,像极了极北冰原上永不消融的冻海。他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终于缓缓开口:
“你之前问我,咱们有没有可能……”他顿了顿,迎上清涟骤然亮起的眼神,那里面的期待几乎要凝成实质,“我现在告诉你,有可能。”
清涟的呼吸猛地一滞,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瞬间腾起的寒气让周遭的空气都泛起白霜。她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灰烬的脸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尾音却缠上了一丝病态的甜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有可能。”灰烬的声音很稳,目光却没避开她眼底那疯狂滋长的占有欲,“但不是现在。”
清涟脸上的狂喜僵了一瞬,随即被更深的偏执取代。她抬手抚上灰烬的脸颊,指尖冰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不是现在……那是何时?我等得起。一年,十年,一百年……只要你说,我就等。”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缓缓下滑,冰蓝色的妖纹在脖颈处若隐若现,真身冰狐的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但你要记住,灰烬,”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淬了冰的决绝,“你说了‘有可能’,就不能再反悔。若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她没有说下去,但尾音里的寒意已经浸透了骨髓。灰烬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气正顺着皮肤往里钻,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从不说谎。”
清涟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眼底的疯狂渐渐被一种近乎虔诚的痴迷取代。她忽然笑了,那笑容美得妖异,冰蓝色的睫毛上凝结的细霜轻轻飘落:“我信你。”
她说着,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冰凉的吻,像一片雪花落在燃着的炭火上,瞬间消融,却烫得灰烬心头一颤。
“我等你。”清涟退开半步,冰蓝色的身影在原地打了个旋,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他腰间的玉佩里,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在空气中回荡,“记住你的话,不许骗我哦……”
灰烬抬手抚上唇角,那里还残留着她冰凉的触感。他望着空荡荡的掌心,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从说出那句话开始,自己就再也甩不掉这只冰狐了。
灰烬抬手抚上唇角,那里还残留着清涟冰凉的触感,忽然低低地笑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像被风吹散的雾,却露出底下沉淀了三百年的怅惘。
“也许……从前世就甩不开了。”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声音轻得像梦呓。
三百年前的冰川谷底,他还是天玄宗长老以及丹殿的殿长预选,白须白袍,指尖捻着丹火,正炼一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回魂丹”。冰缝里传来幼狐的呜咽,一只通体冰蓝的小狐狸被冻得只剩一口气,右前爪还嵌着块玄铁碎片——那是天玄宗覆灭时,护山大阵崩裂的碎屑。
他本是《路过》寻药,却鬼使神差地把狐狸揣进怀里,用丹火余温一点点焐热她冻僵的身子。小狐狸醒时睁着冰蓝色的眼,怯生生蹭他掌心,他忽然想起丹殿典籍里那句“冰狐识药,性烈而忠”,便随口道:“就叫清涟吧,像这冰川下的活水,总得有点奔头。”
那时的清涟还不懂人言,只知道跟着他舔丹炉里结的糖霜,看他在丹房里写药方,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是她记忆里最早的暖。他教她辨药草,带她看丹殿后院的灵植,甚至在她偷喝了他酿的桃花酒醉倒时,无奈地给她梳炸开的毛。
直到那夜,众宗门踏平天玄宗,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的分身把最后一枚护心丹塞进她嘴里,推她进冰缝:“藏好,等我来找你。”可他没能走脱,丹殿的火燃了三天三夜,他化神圆满的灵力自爆时,只来得及看见冰缝里那抹冰蓝色的影子疯了似的想冲出来,却被他最后布下的结界死死拦住。
原来她记了这么久。记着他给的名字,记着他说的“奔头”,甚至记着他当年没能兑现的“来找你”。所以这一世,她循着他的残魂转世,带着一身化不开的执念,非要缠他到天荒地老。
灰烬低头看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他给小狐狸挂在颈间的,三百年过去,玉上刻的“清”字早已磨得模糊。他忽然明白,清涟要的从来不是“有可能”,而是要他记起——记起冰川谷底的糖霜,记起丹房的桃花酒,记起那句被战火焚成灰的“等我”。
“甩不开的……”他又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从你叼着药草蹭我靴子那会儿,就甩不开了啊。”
窗外的雪落得更密了,像是在替三百年前的那场大火,轻轻盖一层白被。而玉佩里的冰蓝色微光闪了闪,像是谁在里面,悄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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