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朱雄英递来的兔子灯骨架摆正时,指尖被竹篾划出道细痕。孩子举着半块松香往她手上按,奶声奶气地说:“皇祖母别怕,先生说松香能止血,比尚宫局的金疮药还灵!”
【轮回记忆:第73次洪武三年,朱雄英也是这样举着松香冲向她,却在廊下被吕本的人绊倒,竹篾扎进掌心,血珠滴在灯笼纸上,晕开成朵狰狞的花。后来她抱着哭喊的孩子去找太医,撞见吕氏在偏殿对吕本说“这小东西就是碍事,不如趁早除了”,那时灯笼的烛火在窗纸上晃,像只窥视的眼】
“英儿的法子真管用,”李萱抽出帕子裹住手指,目光落在案上的宫灯图纸上——是吕本呈上来的样式,灯壁上缠着七道细铁丝,绕成时空管理局特有的“锁魂阵”。她想起第70次轮回,达定妃就是用这样的宫灯,在元宵节夜里引她去太液池,灯里藏的不是烛火,是浸了油的棉线,差点把她烧成灰烬。
“皇祖母,允炆说他会画老虎,能贴在灯上吓跑坏东西!”朱雄英拽着她的衣袖往门外跑,银镯子在灯笼骨架上撞出脆响,“您快来看嘛!”
李萱刚走到廊下,就见朱允炆蹲在石阶上,用炭笔在灯笼纸上画老虎,画得四不像,倒像只圆滚滚的猫。孩子见她过来,举着纸往她面前送,小脸上沾着炭灰:“皇祖母,这个……这个老虎会咬穿黑衣服的人,娘说他们怕老虎。”
李萱的心猛地一沉。吕氏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她想起第76次轮回,朱允炆也是这样,在她被黑袍人围攻时,举着幅老虎画冲过来,被对方一脚踹倒,画纸撕成了碎片。后来她在柴房找到昏迷的孩子,他怀里还攥着半片画着老虎眼睛的纸片。
“允炆画得真好,”李萱替他擦掉脸上的炭灰,指尖触到孩子颈后的朱砂痣,比往日淡了些,“只是这黑衣服的人怕的不是老虎,是皇祖母腕上的玉佩呢。”她晃了晃手腕,双鱼玉佩在灯笼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朱允炆的眼睛亮了亮,小手抓住她的衣袖:“那皇祖母把玉佩借我玩玩好不好?我放在枕头底下,就不用怕夜里做梦了。”
李萱正要应声,就见春桃脸色发白地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攥着个揉皱的纸条:“小主,常茂在工部查到的,吕本让工匠往宫灯里掺了‘引魂香’,说……说要在元宵节夜里,借着赏灯的由头,引黑袍人进东宫!”
引魂香!李萱的指尖在玉佩上攥出红痕。第71次轮回,她就是被这香气熏得神志不清,在太液池边差点亲手把朱雄英推下去,幸好朱元璋及时赶到,打晕她时,她看见吕本在廊下拍手笑,说“这妖妃终于要自寻死路了”。
“让常茂盯紧工匠,”李萱的声音冷得像冰,“把他们掺的香料换成艾草灰,再在灯座里藏些硫磺,黑袍人碰了就会起疹子,一眼就能认出来。”她顿了顿,“另外,告诉太子妃,让她这几日别让孩子们靠近工部送来的任何东西。”
春桃刚应声,就见朱雄英举着个纸包从偏殿跑出来,纸包里的东西窸窸窣窣响:“皇祖母,这是吕爷爷让人送来的糖糕,说……说给我和允炆当点心。”
李萱的目光落在纸包上——油皮纸是吕本府上特有的,边角印着个极小的“吕”字。第73次轮回,朱雄英就是吃了这样的糖糕,夜里上吐下泻,太医查不出缘由,差点被马皇后趁机安个“中邪”的罪名。
“英儿乖,这糖糕刚做出来太烫,”李萱接过纸包放在案上,指尖触到里面的硬块,不是糖糕,是块冰凉的金属,“等放凉了皇祖母再陪你们吃,好不好?”
朱雄英点点头,拉着朱允炆去看灯笼骨架,两个孩子的笑声在殿里回荡,像串清脆的铃。李萱打开纸包的刹那,倒吸口凉气——里面是个铜制的小人,心口插着根针,小人的衣襟上绣着个“英”字!
“吕本真是好大的胆子!”李萱将铜人扔进炭火盆,铜器遇热发出滋啦的响,像极了第76次她在观星台听见的锁魂链摩擦声。她走到窗边,看见宫道上有个黑影闪过,穿着工部的制服,手里提着盏宫灯,正是吕本的贴身小厮!
“春桃,去把李德全叫来,”李萱的声音平静无波,腕间的玉佩却烫得惊人,“就说本宫在糖糕里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请他来看看该怎么处置。”
李德全赶来时,铜人已在炭盆里烧成团黑疙瘩。老太监盯着灰烬里的铜针,脸色白得像纸:“娘娘,这……这是吕侍郎的手笔?他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他怕的不是陛下,是黑袍人。”李萱指着炭盆里未烧尽的布料,“这料子是西域的火浣布,遇火不燃,是时空管理局的人特有的。吕本想借他们的手除掉英儿,好让允炆上位。”
李德全的手抖得厉害,连忙跪下:“奴才这就去禀报陛下!定要让吕本这奸贼碎尸万段!”
“等等,”李萱叫住他,“别惊动陛下,就说……就说宫灯的样式不合心意,让吕本亲自来承乾宫修改。”她顿了顿,眼底闪过抹冷光,“本宫要亲自问问他,这铜人上的针,是想扎穿谁的心。”
李德全领命而去,殿里只剩下炭火盆里偶尔爆出的火星。李萱走到案前,看着两个孩子趴在灯笼骨架上画老虎,朱雄英的小手不小心碰倒烛台,蜡油滴在朱允炆的手背上,孩子却没哭,只是皱着眉说“不疼,像皇祖母腌青梅的糖霜”。
李萱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这两个孩子,一个张扬如骄阳,一个内敛似明月,本该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却被卷入这深宫的阴谋诡计里。她想起第78次轮回终结前,朱元璋抱着她说“以后再也不会让孩子们受委屈了”,原来他早就为他们撑起了片天。
“英儿,允炆,”李萱蹲下身,替他们擦掉手上的蜡油,“元宵节皇祖母带你们去太液池放灯好不好?放最大的那种,能载着你们的心愿漂到天边。”
朱雄英拍着小手说好,朱允炆却突然抱住她的脖子,声音细若蚊蚋:“皇祖母,我不想让吕爷爷来改灯笼,他看我的眼神……像狼。”
李萱的心脏骤然缩紧。孩子的直觉总是最准的。她想起第73次吕本看朱允炆的眼神,像在看件精心打磨的工具,而非亲人。她拍着朱允炆的背,轻声说:“别怕,有皇祖母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们。”
正说着,就见吕本穿着件簇新的锦袍走进来,手里捧着卷新的宫灯图纸,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娘娘唤下官来,是觉得这宫灯样式哪里不妥吗?下官这就让人修改。”
李萱没看图纸,只是指着炭盆里的黑疙瘩:“吕侍郎来得正好,本宫刚在糖糕里发现个好玩的东西,你瞧瞧这是什么?”
吕本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炭盆:“娘娘说笑了,下官送来的糖糕都是干净的,许是……许是哪个奴才恶作剧。”
“哦?是吗?”李萱拿起案上的宫灯图纸,“那这图纸上的锁魂阵,也是哪个奴才画的?”她将图纸往吕本面前一摔,“吕本,你勾结黑袍人,想用宫灯引邪祟入宫,还敢用魇镇加害皇孙,你当本宫是瞎的吗?”
吕本“噗通”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是下官一时糊涂!是黑袍人逼我的!他们说……说不照做就让允炆……”
“住口!”李萱厉声打断他,“你也配提允炆!你用他当幌子,行这阴毒之事,就该千刀万剐!”
吕本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招了:“是……是下官错了!下官这就去杀了黑袍人!求娘娘饶了下官这一次!”
“不必了,”李萱的声音冷得像冰,“本宫已经让人在宫灯里放了硫磺,等他们自投罗网就是。至于你……”她看向李德全,“把他关进慎刑司,好好查查他这些年做的好事,一个都别漏了。”
吕本被拖下去时,哭喊着“允炆救我”,声音凄厉得像鬼叫。朱允炆吓得躲在李萱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皇祖母,他……他会变成鬼来找我吗?”
“不会的,”李萱拍着他的背,指腹擦过他颈后的朱砂痣,“坏人生了坏心,死后会被阎王收走,变不成鬼的。”
朱雄英也凑过来,小手搂住她的胳膊:“皇祖母说得对!就像书上说的,邪不压正!”
李萱看着两个孩子,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灯笼的影子,像只展翅的蝴蝶。她腕间的双鱼玉佩轻轻发烫,红痕桃花纹在玉面流转,像在为这破局的时刻,轻轻颔首。
真好啊。
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那些包藏祸心的计,终于在稚语童言里,露出了原形。
这一世,她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护着孩子们走过所有的沟沟坎坎。
腕间的玉佩暖得像块小小的太阳,映着两个孩子熟睡的脸,也映着这深宫难得的安宁。
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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