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12月，轧钢厂钳工车间，寒风卷着铁屑在车间里打转，娄晓娥蹲在角落里，正用砂纸打磨着零件毛边。她手上缠着纱布，指节处还渗着血丝，显然是磨破了又结痂，结痂了又磨破。
许大茂蹲在她旁边，假装帮忙递工具，实则压低声音道：\"晓娥，要不……咱跟苏哥摊牌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娄晓娥没抬头，手里的砂纸\"刺啦刺啦\"地磨着零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忘了苏哥怎么说的？让咱们忍着，别闹出事儿……\"
许大茂攥紧拳头，憋屈得眼眶发红：\"忍忍忍！再忍下去，你手都要废了！你看看，这周红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天天盯着你？\"
娄晓娥苦笑：\"凭我是资本家闺女，凭她根正苗红，凭她……\"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呵斥——\"娄晓娥！又偷懒是不是？！\"
周红叉着腰站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刻薄的笑：\"哟，许大茂，又在这儿陪你媳妇儿呢？怎么，怕我欺负她？\"
许大茂气得太阳穴直跳，刚要站起来理论，娄晓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周红见状，更加得意，故意提高嗓门：\"娄晓娥，你磨个零件磨半天，是不是觉得有许大茂撑腰，我就治不了你？\"
车间里几个工人听见动静，往这边瞥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干活。没人敢掺和——资本家闺女的事儿，谁沾上谁倒霉。
许大茂牙都快咬碎了，可娄晓娥死死攥着他的手，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
周红见他们不敢吭声，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把更粗的砂纸，往地上一扔：\"换这个！磨不完不准下班！\"
娄晓娥低着头，默默捡起砂纸，继续干活。许大茂看着她磨破的手指又渗出血，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周红！你别太过分！\"
周红丝毫不惧，反而往前一步，挑衅道：\"怎么？许大茂，你想替资本家闺女出头？要不要我去厂办说道说道？\"
许大茂拳头捏得咯咯响，可他知道，一旦动手，娄晓娥只会更惨。\"行，你等着！\" 他撂下这句话，拽着娄晓娥就往外走。
周红在后面尖声喊：\"哎！劳动改造没完成，谁准你们走的？！\"
许大茂头也不回，咬牙道：\"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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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厂办苏青办公室，苏青正翻着文件，门\"砰\"地被推开，许大茂拉着娄晓娥闯了进来。
\"苏哥！这事儿你必须管！\"许大茂眼睛通红，\"再这么下去，晓娥的手就废了！\"娄晓娥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纱布上的血迹格外刺眼。
苏青放下文件，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许大茂气得声音都在抖：\"周红天天盯着晓娥，故意刁难！晓娥白天在文艺科仓库干得好好的，晚上还得去车间劳动改造，这周红就专挑这时候找茬！\"
苏青脸色一沉：\"什么时候开始的？\"
娄晓娥声音发颤：\"上、上个月……\"
\"上个月？！\"苏青猛地站起来，\"你们怎么不早说？！\"
许大茂憋屈道：\"不是您让我们忍着吗？说成分不好，闹出事更麻烦……\"
苏青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我让你们忍着，是让你们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吭声？！\"
娄晓娥轻轻拽了拽丈夫的衣角，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苏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苏青突然抓起她的手，纱布上渗出的血点子像红梅似的刺眼，\"都这样了还不严重？\"
苏青深吸一口气：\"明天开始，下班后两个小时的劳动改造先暂停。\"
许大茂一愣：\"可厂里…\"
苏青敲了敲桌子：\"就说文艺科要排新戏，晓娥晚上得加班做服装。有人有意见可以让他直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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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文艺科仓库，周红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娄晓娥！你怎么没去车间？！\"
娄晓娥正在整理戏服，抬头平静道：\"苏厂长安排我加班。\"
周红脸色铁青：\"你胡说！劳动改造是厂里定的，他苏青算老几？！\"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苏青懒洋洋的声音：\"我算老几？\"听这女工说话，更多的好像是冲着他来的。周红猛地回头，苏青正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份文件。
\"周红同志，\"苏青慢悠悠地说，\"你对我有意见？\"
周红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牙道：\"苏厂长，娄晓娥是资本家闺女，必须接受改造！\"
苏青冷笑一声说：\"让娄晓娥去车间劳动改造的是我，现在让他在文艺科加班的也是我。你要是有意见，可以让你们车间主任给我打申请，或者直接告到厂长那也行。\"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也想着咱们去保卫科聊聊，你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劳动改造？\"
等周红离开，苏青还在怀疑这个周红找麻烦找的莫名其妙。他问许大茂：\"大茂，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工人知道你跟娄晓娥身份，都纷纷远离你俩，在四合院也是如此，但是这个周红偏偏跟别人不一样，她上赶着往你俩身边凑。\"
\"苏哥，您是说…？\"许大茂反应过来也有些奇怪。他想起以前工人虽然表面和气，但是基本都是维持表面，没有了热情。
娄晓娥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想起周红每次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的不是革命热情，倒像是......像是猫戏弄老鼠时的兴奋。
\"太巧了不是？\"苏青嗤笑说：\"全厂都知道娄晓娥是我安排进来的，正常人躲还来不及，她倒好——\"
\"你俩先下班回家。\"苏青突然掐灭烟头，\"我去保卫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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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泡在档案室里摇晃，铁皮柜上的灰尘被刘卫民翻动的动作扬起，在光线里飘浮。
\"周红，女，32岁，钳工车间三级工，丈夫王铁柱，西郊机械厂车工……\"刘卫民念着档案，念到机械厂就顿住，\"难怪这娘们平时在车间表现一般，不像是积极分子的做派，会突然就盯上娄晓娥，应该是他丈夫得了李怀德好处了。\"
苏青盯着那份档案，眼神冷了下来：\"西郊机械厂……又是你李怀德，派人盯着我不够，还要搞事？\"苏青一下子全明白了，这娄晓娥如果因为劳动改造的时候，跟根苗正红的工人发生冲突，这就是政治事件，他这个带人进厂的领导必定受到牵连。这个周红就是故意的，要激怒娄晓娥，要把事件闹起来。
刘卫民猛地抬头：\"苏厂长，您是说……\"
\"这又是李怀德拉我下马的操作。\"苏青冷笑，\"这个李怀德，手倒是伸得挺长。不过这个周红，我看还是在确认下，你找个机会吓吓她，看看是不是李怀德搞的事儿。\"
刘卫民合上档案，脸色阴沉：\"苏厂长，这事儿交给我。明天我就让周红主动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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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钳工车间，周红正端着饭盒吃饭，两个保卫科的干事突然站在她面前。\"周红同志，跟我们走一趟。\"
周红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饭盒里：\"什、什么事？\"
\"例行问话。\"干事面无表情，\"关于你近期的工作表现有异常。我们例行问话。\"
车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这边。周红脸色发白，跟着保卫科的人走了。
保卫科办公室里，刘卫民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一份文件。
\"周红同志，听说你最近很关心娄晓娥同志的改造工作？\"
周红强装镇定：\"我、我这是响应组织号召，监督坏分子……\"
\"是吗？\"刘卫民突然把一份考勤表拍在桌上，\"可上个月你有八天早退记录，这个月更是有十二天没完成定额。你这么积极，怎么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
周红额头开始冒汗：\"我、我那是……\"
刘卫民又拿出一张纸：\"还有，你丈夫王铁柱，我们已经去你家附近打听过了，上个月突然被调到西郊机械厂的质检科，工资涨了三级。\"他眯起眼睛，\"据我所知，质检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周红的手开始发抖。
\"周红同志，\"刘卫民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包庇坏分子是什么罪吗？\"
周红猛地抬头：\"我、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专门盯着娄晓娥？\"刘卫民猛地提高嗓门，\"全厂那么多工人躲着她还来不及，你为什么偏偏跟别人不一样要盯着她？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你想达成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想着要破坏厂里的生产？\"
周红被吓得一哆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是、是李厂长来我家……他说只要我盯紧娄晓娥，让她受不了，跟我吵架打架，就让我男人在机械厂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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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苏青办公室，刘卫民把审讯记录放在苏青桌上：\"全招了。李怀德指使她找娄晓娥的麻烦，就是想逼娄晓娥出手，好把事情扩大造成舆论。\"
苏青冷笑：\"果然是他。这个李怀德的阴狠手段还真不少，上回也是他用户籍的事儿威胁，易中海帮他做事，要找我的把柄呢。\"他点了根烟，\"这事儿先压着，别声张。\"
刘卫民不解：\"不处理周红？\"
\"处理她有什么用？好好的一个女工，就因为监督资本家劳动改造，被处理，我这不就上了李怀德的大当了？\"苏青吐了个烟圈，\"一个女工而已，等风声过去，想怎么处理就处理，直接调岗去扫厕所也行。\"
他看向窗外，夕阳把轧钢厂的烟囱染成血色。李怀德这老狐狸。这么盯着他，让他很难受，得想想一次就把李怀德打痛了，也只能从盯梢的人下手。易中海说李怀德还关于他的小本本，没有盯梢的人，哪来的信息，靠猜吗？
\"卫民，你现在起，安排几个便衣在厂区附近巡逻，帮我仔细，盯着厂门口所有陌生人，有鬼鬼祟祟的人，或者用望远镜看咱们厂的人，只要有嫌疑，就先把人扣下，扣个疑似敌特的帽子，不用我教你吧？抓到人就给我查祖宗十八代，只要跟机械厂跟李怀德有关联的，就帮我仔细的问。还有那些看书不给好评的也给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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