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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台湾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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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咱们说到,在贝里琉那个被遗忘的珊瑚岛上,美日两军上演了一场战略上多余、战术上却极其重要的血腥预演。麦克阿瑟为了兑现“我会回来的”承诺,硬是把战线拉向了菲律宾;而日军指挥官中川州男则彻底抛弃了“滩头决战”和“万岁冲锋”的老一套,把贝里琉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以消耗美军有生力量为唯一目的的立体死亡迷宫。结果,一场原计划“三天打完”的战斗,硬生生拖成了两个多月的地狱折磨。陆战一师这支王牌部队被打到元气大伤,付出了惨烈至极的代价,才拿下一个战略价值微乎其微的小岛。但这场被遗忘的战斗,也让美军第一次系统地领教了日军全新的“纵深防御、血腥消耗”战术,算是为后来更残酷的硫磺岛和冲绳战役,提前交了一笔昂贵的学费。

就在贝里琉岛的血腥鼻头岭还在炮火连天、尸臭熏天的时候,太平洋战争的棋盘上,另一场更大规模的较量已经拉开了序幕。这一章,咱们就把镜头从满是山洞和地堡的陆地,摇向真正决定战争走向的广阔天空。

话说在珍珠港那次着名的“神仙吵架”之后,罗斯福总统最终拍板,玩了一手漂亮的政治平衡术。他大手一挥,批准了“麦天皇”那个充满个人情怀和政治正确的方案:“下一站,菲律宾!”

但是,罗斯福毕竟是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他不能完全忽视“舰队派”大佬尼米兹的军事考量。尼米兹担心的侧翼安全问题,确实是重中之重。于是,一个影响深远的妥协方案就此诞生:麦克阿瑟可以去光复菲律宾的莱特岛,但有个前提——为了确保这次史无前例的庞大登陆行动万无一失,海军必须先干一件脏活累活。

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人称“公牛”的威廉·哈尔西海军上将和他麾下那支无敌的第三舰队头上。任务目标很明确:动用你所有的航空母舰,对盘踞在冲绳和台湾岛上的日本陆基航空力量,实施一次彻底的、毁灭性的“扫荡”,把那里的日军飞机和机场全部砸烂,确保当麦克阿瑟的大军在莱特岛海滩上登陆时,他们的头顶上不会突然冒出一大群日本飞机来捣乱。

这个决定,在当时看来是一个谨慎而必要的军事行动。但没人能想到,它无意中为一场史无前例的空中大屠杀,以及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巨大谎言,悄悄地设定好了舞台。

与此同时,在东京霞关的联合舰队司令部里,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冬天还要凝重。几个月前菲律宾海的那场“马里亚纳射火鸡大赛”,让日本海军的航母舰载机部队几乎输光了底裤,经验丰富的老飞行员损失殆尽。曾经威震四海的航母舰队,现在成了一群没有牙齿和爪子的“纸老虎”。

穷则思变,在绝望的压力下,一份名为“捷号作战”的计划被摆上了台面。这份计划,与其说是争取胜利的蓝图,不如说是帝国海军最后的墓志铭。

“捷号作战”的核心思想,就是彻底的“换家”。既然航母不行了,那就把宝全部押在陆基航空兵身上。它把整个防御圈分成了四个区,分别应对美军可能在菲律宾(捷一号)、台湾及冲绳(捷二号)、日本本土(捷三号)或更北边的北海道(捷四号)的登陆。

计划的核心,不再是航母对决,而是把部署在台湾的第二航空舰队、菲律宾的第一航空舰队和日本本土的第三航空舰队,当成新的“战斗核心”。他们的任务就像一群愤怒的马蜂,当美军舰队这头巨熊靠近蜂巢时,就倾巢而出,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去消耗它、骚扰它,为后面仅存的那些战列舰、巡洋舰等水面部队创造一个冲上去肉搏的机会。

为了给这支士气低落的“马蜂军团”打气,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丰田副武海军大将决定亲自飞往前线视察。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黑色幽默般的玩笑。

10月10日,丰田大将刚刚结束在台湾的视察,正准备坐飞机返回东京的指挥部。突然,警报大作——哈尔西的舰队像个幽灵一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北方,开始猛烈空袭冲绳!丰田的座机根本无法起飞,他,堂堂联合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在决战即将打响的最关键时刻,被活生生地困在了台湾岛上。从军事术语上讲,日本联合舰队在开战前的一瞬间,遭遇了“指挥官斩首”。

这下可乱了套了。远在东京的司令部里,指挥权临时落到了他的参谋长草鹿龙之介中将的肩上。草鹿中将对着地图,眼前是一支号称拥有超过一千架飞机的庞大舰队,可他就像一个蒙着眼睛的赌徒,完全搞不清对方的真正目标到底是台湾,还是菲律宾。

在巨大的压力和信息极度不完整的情况下,草鹿做出了一个事后被证明是灾难性的决定。他没有等到水面舰队主力就位,也没有进一步确认美军的意图,就急匆匆地下令:启动“捷二号”作战的航空部分!把为了决战而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所有空中力量,像一把梭哈一样,全部推上了赌桌,投入到一场对美军舰队的孤注一掷的攻击中。

为了应对美军可怕的空中优势,日军手里还捏着一张自以为的王牌——一支名为“t攻击部队”的特殊精锐。“t”是台风的缩写,寓意着这支部队能像台风一样,在美军最不擅长的黑夜和恶劣天气里发动致命一击。

这支部队的飞行员,都接受过专门的夜间鱼雷攻击训练,驾驶着装备了简陋雷达的双引擎轰炸机。他们的战术理念,是在绝境中寻求一种“非对称优势”:你白天厉害,我晚上打你;你晴天无敌,我专挑刮风下雨的时候出动。这可以说是日本在技术和数量全面落后时,一次战术创新。

然而,在这份看似周密的计划和“秘密武器”的背后,隐藏着一个致命的硬伤。

“捷号作战”的纸面上,确实集结了超过1700架海陆军飞机,听起来浩浩荡荡。但实际上,这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趴窝机”,因为缺少零件或者合格的维修人员而根本飞不起来。

更要命的是飞行员的素质。战争初期那些身经百战、能在空中“玩出花儿”来的老鸟们,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补充上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刚刚从航校毕业,飞行时间短得可怜,甚至没怎么打过靶的“菜鸟”。他们很多人连在复杂气象下降落都费劲,更别提去执行高难度的夜间鱼雷攻击了。

所以,日本即将投入决战的,根本不是一把锋利的武士刀,而是一把看起来吓人,实则内部已经锈迹斑斑、一碰就碎的道具刀。

指挥系统的混乱,加上战斗力的虚胖,最终导致了一个悲剧性的结果。草鹿龙之介中将过早地打出了这张“王牌”,其效果,无异于让一群新手村出来的玩家,直接去挑战满级的世界boSS。这场即将到来的空战,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对日本陆基航空力量的单方面屠杀。

1944年10月12日,拂晓前的太平洋,天空“黑得像一顶倒扣的礼帽内部”。

在第38特遣编队的“无畏”号航空母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刺鼻的味道——那是航空燃料和肾上腺素混合的气味。飞行甲板上,地勤人员在战斗机引擎喷出的蓝色排气火焰映照下,像一群高效的工蚁,做着最后的检查。

隶属于第18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们,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他们的座驾——F6F“地狱猫”战斗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刚从本土训练营出来的新手,几个月前还在佛罗里达的阳光下练习飞行,今天,他们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大规模空战。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的预感”,像一层薄雾,在这些年轻人的心中蔓延。

随着起飞指令的下达,16架“地狱猫”在短短十分钟内,咆哮着、怒吼着冲离甲板,像离弦之箭般刺入东方的晨曦。它们在空中与附近其他航母起飞的兄弟们汇合,很快就组成了一支遮天蔽日的庞大攻击编队,浩浩荡荡地越过外围护航的驱逐舰警戒圈,向着西方的台湾岛飞去。仅仅在这一天,美军就计划出动1378架次的飞机,要把整个台湾岛从南到北犁一遍。

挂载着500磅炸弹的“地狱猫”机群飞越了台湾青翠的海岸线和连绵的中央山脉。弗兰克·赫雷尔中尉的视线穿过座舱盖,死死锁定了他的第一个目标——新竹机场。从万米高空俯瞰,机场那六个呈“L”形排列的机库,像玩具模型一样清晰。

“准备俯冲!”

赫雷尔猛地向前推动驾驶杆,战机发出一阵尖啸,带着巨大的重力加速度进入了陡峭的俯冲。就在此时,地面上瞬间喷射出成百上千道火舌,密集的防空炮火像致命的红色线条,从四面八方划破长空,试图编织一张死亡之网。

台湾上空,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立体、混乱的修罗场。

VF-18中队的查克·德莫斯少尉感觉自己仿佛在“看一部ImAx战争大片”。飞机在空中“像无数把剪刀一样疯狂地交错飞过”,曳光弹在你追我赶,机炮在怒吼,不断有飞机在空中“砰”地一声炸成一团火球,然后拖着黑烟坠落,偶尔还能看到飞行员跳伞后,那朵小小的、白色的降落伞在混乱的空中飘荡。

然而,这场看似混乱的空战,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F6F“地狱猫”战斗机,这家伙简直就是为了欺负日本零式战斗机而生的。它不像零式那样轻巧灵活,能在空中玩出各种花里胡哨的机动。它就是个“空中铁憨憨”——皮糙肉厚,装甲坚固,马力强劲,最关键的是,它装备了6挺12.7毫米的勃朗宁重机枪,一开火就像电锯一样,能瞬间把脆弱的零式撕成碎片。

美国飞行员们牢记着战术手册:绝不跟零式玩狗斗绕圈子,而是发挥自己的优势,用“猛扑-脱离”战术。从高处带着能量优势俯冲下来,对着目标“突突突”一梭子,不管打没打中,立刻拉起爬升,绝不恋战,然后再寻找下一个俯冲的机会。简单、粗暴、有效。

而从一名日本飞行员的视角来看,这场战斗就是纯粹的绝望。传奇王牌飞行员岩本彻三曾在他的手记里描述过这种处境:面对数量、火力和皮实程度都占绝对优势的美军,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精湛的飞行技巧和“先敌发现、先敌攻击”的意识,在刀尖上跳舞,在夹缝中求生。

然而,当整个天空都被黑压压的“地狱猫”像乌云一样覆盖时,任何技巧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更惨的是,许多日军飞机甚至连起飞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地面上被美军俯冲扫射的弹雨打成了筛子,连同机场的油库、机库一起,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废墟。

第一天的第一波攻击结束时,日军的第六基地航空队就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战力。美军虽然也损失了48架飞机,但日军在空中和地面被摧毁的飞机数量,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夜幕降临,轮到日军的“王牌”——t攻击部队登场了。

他们驾驶着装备了雷达的三菱G4m“贝蒂”和横须贺p1Y“弗朗西斯”轰炸机,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各个基地起飞,执行日本海军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有雷达辅助的夜间鱼雷攻击。他们是黑夜中的刺客,承载着整个联合舰队的希望。

美军舰队那边,警报声凄厉地划破夜空。

“夜间空袭!夜间空袭!”

各艘军舰立刻拉响了战斗警报,一边进行着剧烈的“Z”字形规避机动,一边开足马力释放出浓密的化学烟幕,试图将自己庞大的身躯隐藏在人造的迷雾之中。一时间,夜空被双方的火力彻底点亮,构成了一幅既壮观又“致命的烟火表演”。

美军舰艇上的高射炮,尤其是那些装备了近炸引信的炮弹,向空中喷射出密集的火网,成千上万的曳光弹交织在一起,像巨大的消防水管喷出的磷光水流,在黑色的天鹅绒上画出绚烂的死亡弹道。

然而,这支被寄予厚望的t攻击部队,其首次亮相的结果,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

日军飞机投下的照明弹确实成功地把美军舰队照得雪亮,但美军舰队有效的防空火网、剧烈的规避动作,以及日军飞行员自己在夜间的紧张情绪,使得攻击的准头大失。美军“独立”号轻型航母上起飞的夜间战斗机,像真正的夜枭一样,轻松击落了三架慢吞吞的“贝蒂”轰炸机,另有数架被密集的舰炮直接凌空打爆。

整整一个晚上,日军的刺客们在外面折腾了半天,结果美军舰队没有一艘船被鱼雷击中。唯一的“战果”,是“普里切特”号驱逐舰不小心被自己人的炮火给误伤了。

这支精锐的“台风”部队,其声势浩大的首战,就以这样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草草收场。这场战斗残酷地揭示了一个事实:日本所谓的战术创新,在美军压倒性的工业实力、技术优势和更高质量的训练体系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10月13日,美军的空袭还在继续,当天又出动了974架次的飞机,像个不知疲倦的铁匠,反复捶打着台湾岛上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日军目标。然而,当黄昏降临时,不甘心失败的日军,发起了当天、也是整场空战中最致命的一次反击。

傍晚18时23分,一支由十架横须贺p1Y“弗朗西斯”轰炸机组成的t攻击部队编队,再次出击。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昨晚的教训,像一群贴着海浪滑行的幽灵,利用超低空飞行成功避开了美军雷达的早期预警,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第38.1特遣编队。当美军舰队的了望哨声嘶力竭地喊出“发现敌机!”时,这些轰炸机已经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一头扎进了舰队的内层防空圈。

重巡洋舰“堪培拉”号上的高射炮手们,几乎是凭着本能向着夜空中那些模糊的黑影疯狂开火。夜空瞬间被炮弹的火光撕裂,六架“弗朗西斯”在密集的火网中被凌空打爆,化为一团团坠向海面的火球。

但其中一架日军轰炸机,硬是冒着枪林弹雨,像个疯子一样决死地冲向美军的航母。尽管在最后一刻,它被强大的防空火力逼得偏离了航线,错失了攻击航母的宝贵机会,但它在被击中坠毁前投下的那枚鱼雷,却像死神的镰刀一样,划开波浪,不偏不倚地一头撞在了旁边护航的“堪培拉”号身上。

“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堪培拉”号超过万吨的舰体剧烈地向上一抬,然后又重重地砸回海里。一枚航空鱼雷,准确地击中了舰体中部吃水线以下的装甲带,撕开了一个足以开进一辆卡车的巨大口子。

冰冷的海水瞬间像猛兽一样涌入,两个引擎室和后部的锅炉舱在几分钟内就被完全淹没。超过4500吨的海水疯狂灌入船舱,导致23名船员当场死亡。这艘威风凛凛的万吨巨舰,其动力系统瞬间完全瘫痪,在距离敌占区海岸仅90英里的危险海域里,变成了一艘无法动弹、随波逐流的钢铁棺材。

空中的王牌与悲歌

同一天,对于天上的VF-18战斗机中队来说,是他们战斗生涯中最具传奇色彩,也最为悲壮的一天。

中队里最年轻的飞行员,亚瑟·“莫”·莫伦豪尔少尉,这个昨天还紧张得手心冒汗的菜鸟,在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空战中,就如有神助,以令人瞠目结舌的表现,在一天之内连续击落了五架日军飞机!一战成名,获得了“当日王牌”的无上荣耀。

然而,胜利的喜悦总是与死亡的悲剧相伴相生。

中队的头号王牌飞行员,塞西尔·哈里斯中尉,在当天的一场激烈空战中,再次展现了他教科书般的高超技艺,干净利落地打下了四架敌机。但与此同时,他不得不时刻分神,去掩护自己那个有点冒失的僚机——埃吉迪奥·迪巴蒂斯塔。

不幸的是,迪巴蒂斯塔的“地狱猫”还是被一架狡猾的日军战斗机咬住了尾巴。日军战斗机上的20毫米航炮炮弹,像一串愤怒的铁拳,连续不断地砸在他的飞机上。他后来回忆说,每一次爆炸都感觉“像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猛烈地推搡他的飞机”。

在飞机的剧烈抖动和座舱里刺鼻的硝烟中,迪巴蒂斯塔陷入了迷茫,他拼命控制着这匹已经不听使唤的钢铁野马,最终被迫跳伞。幸运的是,他虽然在落水时摔断了一条腿,但最终活了下来。

然而,他的四位战友却没有这么幸运。在同一场空战中,VF-18中队永远地失去了另外四名飞行员:拉尔夫·杜邦和艾萨克·基尔斯被确认阵亡;威廉·齐默的飞机被击中后迫降,不幸被俘,最终在日本宣布投降前不到两个星期,惨死在了战俘营里;而哈里·韦伯斯特则因为燃料耗尽,在舰队附近的海上迫降时,未能成功逃离下沉的飞机而溺亡。

在这一天,胜利与死亡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仅有一线之隔。

10月14日 - “休斯顿”号的致命锤击

“堪培拉”号的重创,迫使哈尔西不得不从舰队中分出部分舰只,组成了一支新的特遣队,官兵们私下里给它起了个外号,叫“第一残疾编队”。重巡洋舰“威奇塔”像个老黄牛,开始用粗大的钢缆拖曳着动弹不得的“堪培拉”号,以蜗牛般的速度,缓慢地向着后方安全的乌利西环礁撤退。而新建的轻巡洋舰“休斯顿”号则在一旁担任起了保镖的角色。

14日的黄昏,日军的夜间攻击机群再次如约而至。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正是这支行动迟缓、看似不堪一击的“残疾编队”。

在“休斯顿”号的舰桥上,官兵们紧张地注视着雷达屏幕,眼睁睁地看着一架日军轰炸机,像个橄榄球赛里的跑卫一样,左冲右突,奇迹般地突破了外围层层的防空火网。

就在那一刻,“休斯顿”号正在执行高速向右急转的规避动作,巨大的惯性使得舰体向左严重倾斜,导致其右舷的船底,那块平时藏在水下最脆弱的“肚皮”,短暂地暴露在了水面之上。

命运就是这么残酷。一枚日军的91式航空鱼雷,恰好就在此刻,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了这个暴露出来的脆弱部位。

爆炸的威力是毁灭性的。剧烈的震动几乎要把整艘军舰掀翻。“休斯顿”号的四个轮机舱全部被淹,动力瞬间彻底丧失,整个舰体被炸到严重扭曲变形。这艘崭新的巡洋舰,立刻陷入了和“堪培拉”号一模一样的瘫痪状态。战后的损伤报告显示,这次爆炸导致超过6000吨海水涌入舰体,这艘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重心不稳而倾覆沉没。

损管团队的官兵们,开始了与死神的赛跑。他们在齐腰深、混着油污的冰冷海水中,用尽一切手段堵塞漏洞,启动备用抽水机排出积水,拼命维持着军舰最后的浮力。

夜幕之下,两艘被重创的美国巡洋舰,像两头在草原上被狮群围攻后、奄奄一息的巨兽,在敌人的海域里无助地漂浮着,依靠着小小的拖船,以不到3节的航速缓慢移动。在“休斯顿”号严重倾斜的船尾甲板上,幸存的船员们为刚刚阵亡的战友举行了一场简单而肃穆的海葬仪式。他们将包裹着星条旗的遗体,轻轻地送入深邃、黑暗的太平洋。

这一幕,成为了这场血腥空战最沉痛、也最真实的注脚。

面对两艘被打成重伤、几乎无法动弹的巡洋舰,哈尔西上将做出了一个他海军生涯中最大胆、最大胆、甚至可以说是最鲁莽的一个决定。

按照常规的海军条令,他本应该下令用鱼雷将这两艘无法航行的军舰自行凿沉。这虽然令人心痛,但却是最理性的选择,可以避免它们落入敌手,或者更重要的是,避免它们拖累整个舰队的行动,成为敌人下一次攻击的活靶子。

但哈尔西不是一般人。他的骨子里流淌着赌徒和海盗的血液。他非但没有下令凿沉,反而命令拖船继续以极慢的速度,将它们拖向后方的乌利西环礁基地。

这支由两艘残废军舰和几艘护航舰艇组成的队伍,被水兵们讥讽地称为“第一残疾分队”。而哈尔西本人,则通过无线电,给它起了一个更具挑衅性的官方代号——“诱饵第一分队”。

哈尔西的意图,阴险而又明确:他要把这两艘受伤的军舰当成诱饵,故意在日本人面前晃悠。他要通过无线电,用明码发报,大声“哀嚎”,假装自己的舰队遭到了重创,主力正在狼狈逃窜。他要用这两块流着血的肉,引诱日本联合舰队那些躲在港口里的水面主力——那些战列舰和巡洋舰们——按捺不住,冲出来“收拾残局”。

而他自己,则率领着第38特遣舰队的全部主力航母,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悄悄地埋伏在地平线之后,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口袋,准备给任何上钩的敌人以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这是一场风险极高、堪称疯狂的心理战,赌注是那两艘巡洋舰上数千名官兵的生命。

与此同时,在几千公里外的东京,日本大本营里,一种截然不同的、狂热的情绪正在迅速蔓延。

从前线战场九死一生返回基地的飞行员们,带回了他们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赫赫战报”。这些在夜间激烈的空战中幸存下来、身心俱疲的年轻飞行员,在极度的紧张和混乱中,将海面上每一次友机被击落后爆炸的巨大火光,都误判为是自己击沉了敌方的航空母舰。

这些夸大到离谱的报告,在指挥系统内被逐级上报。而那些急于获得一场提振士气的“大捷”来向天皇和国民交代的上层军官们,则毫不犹豫、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地全盘采纳了这些“战果”。

一种病态的、“集体性自我欺骗”的氛围,笼罩了整个大本营。当海军情报部门的参谋实松让中佐,根据技术分析,鼓起勇气指出前线报告的战果可能被极度夸大时,一名高级参谋竟然当场拔出了腰间的军刀,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这个非国民(叛徒)!竟敢怀疑皇军将士用生命换来的战果?看我一刀劈了你!”

在当时那种狂热的军事文化下,报告坏消息、提出质疑,等同于动摇军心,是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

于是,1944年10月19日,大本营通过广播和报纸,向全日本发布了那份臭名昭着的“台湾冲航空战大捷”公报。公报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宣称,帝国海陆军航空兵取得了“空前绝后”的辉煌战果,共计“击沉美军航空母舰11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3艘”,另外还“重创击破航空母舰8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4艘”!

这个数字荒谬到了极点,因为哈尔西当时手头所有的航母加起来,也才17艘。按照这个战报,美军太平洋舰队基本上已经被全歼了。

消息传出,整个日本列岛瞬间陷入了癫狂的喜悦之中。时任首相小矶国昭在庆祝大会上激动得语无伦次,高呼:“胜利的曙光已在我等头顶闪耀!”裕仁天皇也罕见地亲自颁布敕语,嘉奖参战部队的“空前胜利”。从城市到乡村,无数民众涌上街头,他们敲锣打鼓,挥舞着太阳旗,举行盛大的提灯游行,载歌载舞,庆祝他们心中那个已经被彻底摧毁的美国舰队。

这是一个巨大而悲剧性的讽刺:在帝国的中心,人们正为一场子虚乌有的胜利而举国狂欢。

当庆祝的欢呼声响彻东京的街头巷尾时,在台湾以东那片冰冷、残酷的海面上,现实的剧本仍在继续上演。

日军大本营坚信美军舰队主力已被击溃,现在海上只剩下一些“残敌”。于是,他们派出了后续的攻击波,意图“扩大战果”、“扫荡残敌”。

16日下午,一架日军飞机再次幸运地突破了“诱饵分队”稀疏的防空网,对那艘已经伤痕累累的“休斯顿”号发起了最后的攻击。又一枚鱼雷,击中了这艘已经断了气、全靠拖拽的巡洋舰,这次的位置,是在船尾。

剧烈的爆炸再次引发了航空汽油大火。在经历了整整43个小时不眠不休的损害管制搏斗之后,“休斯顿”号上那些早已精疲力竭的船员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再一次投入到了拯救自己军舰的战斗之中。

幸运的是,哈尔西的赌局最终没有完全成功。日本联合舰队那些老奸巨猾的指挥官们,保持了最后的谨慎,他们没有派出水面主力舰队前来追击。

但“虚构的胜利”,已经以另一种更致命的方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这场被日本大肆宣传的“不存在的胜利”,实际上是其情报分析系统和指挥决策机制的一次彻底崩溃。对胜利的极度渴望,完全压倒了对事实的理性判断。这种自上而下的自我欺骗,产生了一个致命的后果:它让日本最高统帅部,从根本上,完全误判了敌我双方的真实实力对比。

他们不仅对自身航空力量在台湾上空遭受的毁灭性损失视而不见,更错误地、并且坚定地相信,美军的航母力量已经元气大伤,不足为惧。

因此,当几天之后,栗田健男中将率领着联合舰队的最后一支主力,浩浩荡荡地驶向莱特湾时,他手中拿到的作战计划和情报简报,全都是建立在“哈尔西的航母舰队已遭重创”这个虚假的前提之上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正率领着一支几乎没有任何空中掩护的舰队,驶向一个由自己的同胞用谎言和幻想,为他精心打造的、致命的陷阱。

宣传,最终变成了一把指向自己心脏的利刃。

当台湾上空的硝烟最终散去,这场为期五天的激烈空战,留下的,是两个截然不同、却又相互关联的现实。一个是日本大本营向全世界宣告的、印在报纸上的辉煌胜利;另一个,则是记录在双方战损报告里,那份冰冷、残酷的真实账单。

日本方面,其损失是灾难性的,是末日级别的。

在短短几天的台湾空战中,超过500架日军飞机在空中被击落,或是在地面被摧毁。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几个月前那场着名的“马里亚纳射火鸡大赛”中的总损失。部署在台湾、被视为“捷号作战”中坚力量的第二航空舰队,几乎被成建制地全歼。这支为了保卫菲律宾而准备的核心空中力量,在真正的决战——莱特湾海战——打响之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日本海军在这一关键地区的陆基航空力量,遭到了不可逆转的、彻底的瘫痪。

美国方面,损失则小到不成比例。

在总计超过4000架次的攻击和空战任务中,美军仅损失了不到100架飞机,64名飞行员和机组人员牺牲。“堪培拉”号和“休斯顿”号两艘巡洋舰虽然遭到重创,但在船员们努力下,最终被奇迹般地成功拖回了后方基地,并在几个月后修复,重新投入了战斗。

哈尔西的第38特遣舰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削弱。

长期以来,历史学家们往往将台湾空战,视为莱特湾海战前的一场“序幕”或“前奏”。然而,从它产生的直接后果来看,这种看法大大低估了它的决定性重要性。台湾空战本身,就是莱特湾海战决定性的第一幕,它在海战打响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海战的结局。

首先,它彻底剥夺了日本水面舰队的空中掩护。当几天后,栗田健男和西村祥治的舰队,按照“捷一号”作战计划,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气势汹汹地冲向莱特湾时,他们头顶上的天空,是“空的”。本应从台湾起飞支援他们的数百架飞机,已经变成了一堆堆散落在岛屿各处的残骸。正是因为缺少了这层保护伞,栗田的舰队才会在锡布延海,被哈尔西的航母舰载机当成活靶子一样反复攻击,导致超级战列舰“武藏”号被活活炸沉,整个舰队在进入决战水域前,就已遍体鳞伤。

其次,也是更致命的,它用虚假的胜利情报,彻底毒害了日本的战略决策。建立在“美军航母舰队已遭重创”这一错误认知上的作战计划,使得日军从上到下都充满了不切实际的乐观情绪,并严重低估了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的真正实力。这种情报上的巨大失误,是导致后来栗田舰队在萨马岛海战中,面对美军弱小的护航航母编队时,做出“谜之反转”等一系列饱受争议决策的重要心理因素。他以为自己打的是残兵败将,结果却一头撞上了兵强马壮的主力。

最终,战争的胜负,还是由人来决定的。

对于美军而言,台湾空战是一块“致命的试金石”。像VF-18中队那些稚嫩的飞行员,比如“当日王牌”莫伦豪尔,在短短几天内,就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被迅速锻造成了经验丰富、杀气腾腾的老兵。“休斯顿”号和“堪培拉”号的船员们,则用他们的行动,向全世界证明了卓越的训练、坚韧的意志和精湛的损管技术,能够创造怎样的奇迹。

而对于日军而言,这却是一场源于绝望、终于欺骗的巨大悲剧。像岩本彻三这样的王牌飞行员,为众多战友的无谓牺牲而痛心疾首,他在日记中悲愤地写道:“如此一次性失去这么多战友,还是第一次。失去了这么多优秀的飞行员,今后的仗还怎么打?”

而那些缺乏经验的年轻飞行员,则像飞蛾扑火一样,被送上了一场必死的战斗。他们的牺牲,最终仅仅是为了支撑起一个虚假的胜利谎言,而这个谎言,最终又会毁灭更多的人。

这场空战的惨败,也直接催生了二战中最骇人听闻的战术——“神风特攻队”的诞生。当福留繁中将,以及随后接管菲律宾航空部队指挥的大西泷治郎中将,亲眼目睹了常规攻击已经完全失效,连t攻击部队这样的精锐都毫无作用时,他们痛苦地意识到,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了。

当武器无法击中敌人时,那就用飞行员的肉体,连同飞机和炸弹,一起直接撞向敌舰。

于是,第一批神风特攻队,正是在台湾空战结束后几天,在莱特湾的战场上,被正式组织起来的。日本的战争机器,从此走上了一条以死亡为荣耀、以自毁为手段的不归路。

当两支庞大的舰队最终驶离台湾海域时,它们的命运其实已经注定。

一支舰队,虽然经历了战斗的创伤,但实力完整,士气高昂,正全速驶向莱特湾,去迎接属于它的最终胜利;而另一支舰队,其空中力量已被摧毁,其指挥系统被谎言所蒙蔽,正懵懂地、悲壮地,驶向其在历史上的最后一场大海战,以及最终在海底的覆灭。

下一回,我们将见证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海战——莱特湾大海战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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