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的应急灯将周景明的影子拉得细长。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后视镜里映出男人笔挺的西装背影——周父坐在后排，银灰色的领带夹在幽暗中泛着冷光，像某种蛰伏的金属兽。
“下车。”周父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锋，“现在。”
创业基地的会议室门窗紧闭，中央空调发出嗡鸣。周景明将联姻协议摔在会议桌上时，钢笔尖在“男方签字栏”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林小满注意到他虎口有道新鲜的擦伤，应该是刚才扯裂文件时留下的。
“这是你母亲的意思。”周父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狭长的眼睛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景明物流的股价，可经不起‘兔子快跑’这种烧钱项目的折腾。”
陈默突然站起身，笔记本屏幕在他身后亮着幽蓝的光。他抱着臂倚在墙角，黑色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声音却像淬火的箭：“周董怕的不是股价，是‘方舟协议’吧？”
空气瞬间凝固。周父擦拭眼镜的动作顿住，镜片上反射出陈默的身影——那少年抱着臂，像尊沉默的雕像，唯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纽扣。
“你什么意思？”周父摘下眼镜，目光如鹰隼般钉在陈默脸上。
“三个月前，刘浩的黑客团队攻破校网防火墙。”陈默从卫衣口袋掏出个U盘，金属表面映着他苍白的脸，“但真正让他拿到物流数据的，是贵司某位高管的VpN账号。”他指尖划过U盘表面，一道暗红色的划痕赫然入目——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林小满感觉心脏骤停。刘浩的名字像枚炸弹投入平静湖面，激起的涟漪却让她遍体生寒。会议室窗帘缝隙漏进的夕阳光恰好掠过陈默手背，她看见那道狰狞的烫伤疤痕——正是三个月前机房爆炸留下的印记。
“放肆！”周父猛地拍桌，实木桌面震得茶杯叮当响。但他握着杯柄的手却在发抖，翡翠袖扣折射出破碎的光斑。
“您资助刘浩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陈默按下U盘上的微型开关。投影幕布上顿时炸开无数代码洪流，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中，周父的私人账户与忠通快递的账户每隔七日便有固定金额流动。
“保安！保安！”周父终于失态地吼叫，水晶吊灯在震动中簌簌落灰。
门锁转动的瞬间，周景明突然拽住林小满的手腕。他的拇指重重按在她虎口——那里有道新鲜的烫伤，是下午整理机房时被陈默的咖啡杯烫到的。
“别怕。”他的声音很轻，混着中央空调的嗡鸣，“我在。”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陈默已经站在楼下。他仰头望着十六楼的会议室窗口，那里透出惨白的灯光，像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跳动着“刘浩”的名字。
“游戏该结束了。”刘浩的声音裹挟着电流声，“你以为换个马甲我就认不出？‘暗河’的代码风格，全世界只有你会用三重RSA加密。”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踉跄着扶住墙，后腰撞上冰凉的消防栓。背包里那台旧笔记本电脑突然震动，屏幕亮起刺眼的红色警告——有人正在远程格式化他的云端硬盘！
“轰隆！”
整栋楼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林小满看见陈默瘫坐在楼梯间，怀里死死抱着个金属匣。匣体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锁具。她认得这种设计——正是三个月前陈默修复古董计算机时用的同款密码匣。
“快跑！”陈默嘶吼着将金属匣塞进林小满怀里，自己却转身冲向机房方向。火光从门缝渗出时，她看见他后腰插着根金属管，那是机房灭火器残留的干粉喷射器。
“陈默！”林小满的尖叫被爆炸声撕碎。冲击波掀飞了她手中的金属匣，匣盖在半空中弹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机械图纸——最上层赫然印着“方舟协议”四个烫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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