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是她。只不过，今夜的她与往日截然不同。
她的身上透着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悲伤。
他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结束了。”楚婳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夜空，淡淡道：“该走了。”她才转身，便撞到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萧翊垂眸看向怀里的人，眼神中难得带了一丝温柔：“怎么魂不守舍的？”
看到来人，她愣了愣，随后赶紧从男人的怀里退了出来，低声道：“没……没什么。”
骤然消失的温度，让萧翊原本温柔的眉眼瞬间沉了下来，眼底透着几分冷冽与不悦。
“玄影，你送长平跟沈小姐回去。”
“啊，不用了，皇叔——”对上自家皇叔泛着冷意的眼眸，长平郡主硬生生将未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拉过身侧的人，乖乖跟着玄影走了。
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今夜的月色真美。”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倒是让身侧的人愣了愣，随即也抬头望去。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月光如薄纱般轻笼大地，清冷如水。
的确美。
“萧翊。”她低声喊了他的名字，随后转头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多谢。”
他帮了她太多，她却还没正儿八经跟他道过谢。
男人闻言，眉心微微蹙起，眼底却透着几分不安。
没听到他出声，楚婳又接着道：“真没礼貌。我在跟你说谢谢诶，你应该说不用谢。”
萧翊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又被一阵轻笑声给打断了：“罢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明明是笑着说的，他却看到了她眉眼间透出几分郁色，就连往日灵动的双眸也黯淡了下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
她应该是快乐的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随后，萧翊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声道：“有件事，还未来得及告诉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与平日里的他也不太一样。
“嗯？”楚婳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夜色如墨，周围显得更为寂静。
然而，就在他刚要开口细说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玄风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大声道：“主子，宫里出事了！”
听到这话，萧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温柔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而冷峻。
“出什么事了？”他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子……反了！”玄风的声音中满是急切，随后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连忙纠正道：“是五皇子。”
“五皇子……是萧祈年？”楚婳的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并不知道他排行老五，只是通过玄风的话猜测，毕竟，天启国一共也就两位太子。萧祈越总不可能谋反，那这人是谁，便显而易见了。
见萧翊点了点头，她还是不理解。
按理来说，如今最有可能继任皇位的，便是萧祈年了。他又何必冒这个险？
楚婳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身侧的男人脸色愈发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转身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我先进宫一趟。等明日，我再来楚府找你。”
她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万事小心。”
她倒不是信不过萧翊的能力，只不过，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谁知道萧祈年在穷途末路之下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这话一出，萧翊心中一软，柔声应道：“嗯。我让玄风送你回府。”
整条街上，早已没了刚才的喧嚣，偶尔还有几个匆匆而过的行人。
“楚小姐，属下送您回去。”
闻言，楚婳也不好推辞，只能点头应下了。
到了楚府门口，玄风才快步离去。
一阵清脆的马蹄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她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驾马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马车在楚府门前停下，车夫恭敬地打开车门。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内走了出来。
今夜的沈青禾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衣摆随风轻扬，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倒是像极了俩人初遇那次。
只不过，那时候的沈青禾狼狈极了。
见她在出神，男人低声询问，语气中带了几分紧张：“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后悔了？
楚婳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男色误人。”
“你……当真想清楚了？”他的声音中还是有些不确定。
听到这话，楚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沈青禾，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怕这是一场梦。”
一场美梦。等他醒了，梦便碎了。
楚婳没有开口，挪开了视线：“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伯父那边……”
“我父兄都知晓，你放心吧。”
打更人的铜锣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楚婳心中微动。
她朝着面前的人缓缓走了过去，微微踮起脚尖，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他的脸庞，轻声道：“沈青禾，你不会是怕了吧？还是……你后悔了？”
她靠得太近，身上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腔。
沈青禾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脸颊上渐渐浮起两抹淡淡的红晕，赶紧掀开了帘子：“那我们便出发吧。”
马车行至半路，楚婳突然开了口：“遭了。”
见她神情如此紧张，沈青禾急忙问道：“怎么了？”
“出门太急，将我娘亲留给我的玉佩落下了。”她的眼中满是懊恼。
沈青禾闻言，眉头微微一挑，随即道：“无妨，我回去取便是来。”
他推开车门，让车夫停了车。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很快，沈青禾的身影便隐入了黑夜中。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楚婳才放下了帘子。
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路的另一侧。
“楚小姐。”马车外，男人声音清朗而温和，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让人心生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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