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微弱火把映出景王落魄的样子。
他被关进来之后也不得消停，日夜吵嚷要见曜成帝。
他终于来了。
景王已经没有之前嚣张的气焰。
“陛下……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您罚我吧。”
曜成帝冷然一笑。
“你觉得，你对朕做的事情，就一个罚字完了？”
“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儿臣回去定会闭门思过，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曜成帝淡淡一瞥，早已看穿他的伎俩。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杀朕，想当大曜的皇帝？”
“不想了，不想了，我永远是景王，是您的乖儿子。”
“别狡辩了！”
曜成帝狂笑，
“你以为你那点雕虫小技能瞒得过我？你跟太子一样，跟樊树昌一样！都想觊觎朕的皇位！也不看看你们配吗？”
他指着景王的鼻子骂，将这么多年的怨愤都骂了出来。
景王才惊觉，此前的恩宠和荣耀，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风光，早晚都有这一天。
而自己这一叛乱，更给了他借口。
景王终于爆发。
“我舅舅战功赫赫，你怎么忍心害死他！。”
“别跟我提樊树昌！他就是朕的一条狗而已！”
曜成帝让人打开牢房门，狠狠抽了他几巴掌，
“我樊家为大曜奉献一生，若不是我们樊家，你能做皇帝吗？你恩将仇报！你不配做皇帝！”
曜成帝面目狰狞。
“我就知道，樊家人信不过！我当年杀了樊树昌是对的。樊家人都该死！”
景王双眼通红瞪着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曜成帝狂笑一番，深吸一口气，镇定道，
“此逆臣罪当万死……”
景王狂笑：“罪当万死，你是不是还想杀樊家九族？你之前灭了太子九族，现在又灭樊家九族，接下来呢，还有谁……”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哀求。
“陛下！”
黛贵人急匆匆闯入，发簪歪斜，满脸泪水。
“求陛下看在他舅舅的份上，看在他是您亲骨肉的份上，饶他一命！”
曜成帝眼神骤冷，缓缓回头。
“你说……看在他舅舅的份上？”
他忽然狂笑起来，笑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好啊，你果然还记着你哥哥啊！”
他走上前，一把攥住黛贵人的下巴，恶声道：
“你明知道你儿子要杀我，还敢来替你儿子求情，还提起樊树昌？”
黛贵人痛得眼泪直流：
“陛下……他也是您的儿子，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曜成帝忽然甩开她，低吼一声：
“你知不知道，当年要不是樊树昌逼得紧，我怎么会动手杀他？是他们！非要逼我！他功高盖主，我若不动手，朝廷就姓樊了！”
“我留下你们母子，还给你们樊家荣耀，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你们不感恩，不懂得收敛，还处处要挟朕！”
他回头望向景王：
“你和你舅舅一个样，处处抢朕的功劳。现在还想抢朕的皇位？做梦去吧。”
黛贵人冲曜成帝跪倒：
“陛下，求您…放他一条活路！让他当个庶民，从此不会再有任何心思，就让他活着吧。”
曜成帝皱眉：“你当真为他求情？若是朕不允呢？”
黛贵人仰头，泪珠滚落，忽然掏出一把刀抵住自己脖子。
“若您不放过他，我便自尽！”
曜成帝不施一言，冷冷看她：“你想死就死，血别溅到朕的身上。”
她哽咽抖颤：“你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
曜成帝冷笑：“旧情？是你非要死，朕拦不住。”
曜成帝拂袖而去。
只剩下母子俩痛声哀嚎。
慈宁宫内，静夜如水。
太后神情沉静威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入殿中。
“母后！”
黛贵人从天牢直接过来，扑倒在太后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
“母后，求您救救他！他还年轻……是被人蛊惑，是一时糊涂……”
她声音发颤，哭得梨花带雨。
太后缓缓抬眼，淡淡地望了她一眼：
“你来，是为那个反贼求情？”
黛贵人惊诧地看着太后。
“他不是反贼，是我的儿子！也是您的孙儿！他只是一时误信谗言，您只要愿意开口，皇上就会回心转意！”
太后神色微冷。
“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冷声道，
“教出那样一个蠢儿子，如今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竟还有脸来求情？”
“太后！”
黛贵妃听不得别人骂儿子，
“太后，您也姓樊啊，您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教出来的儿子，心比蛇蝎！”
“住口！”
太后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凤眼中寒光凛凛，
“你敢跟哀家争论出身？”
“我不怕！”
黛贵人起身指着她，
“你当了太后就不认人了？当年你也是靠皇上登基时拉拢臣子，一路踩着尸骨上来的，如今你也只想着保自己的富贵，对自己的孙子却冷血绝情！”
太后冷哼一声：
“你那儿子图谋不轨，意图谋逆，你以为是孩童吵架？他若不除，皇上也会死在他手上！”
“他怎么走到这一步？”
黛贵人几乎吼出声，
“不就因为皇帝赶尽杀绝吗？”
太后脸色铁青。
“你疯了。”
她缓缓道，
“哀家好心提醒你一声，你反倒来指责？你身为皇帝的妃嫔口出狂言，还不知错！你那蠢儿子，贪权心重，还妄图左右朝局。死有余辜！”
黛贵人嘶嘶力竭：
“原来你和皇帝一样，冷血无情！”
太后怒目冷对，
“你儿子犯的罪，是抄九族的罪！樊家被你们母子俩害惨了，你还不知羞耻，在此哭闹？”
黛贵人放声大哭。
“还哭什么，哭也没用，”
她冷声，
“你要怪，就怪你教出来那样一个狼子野心的儿子。你现在去求谁，都没用。”
黛贵人浑身颤抖，半晌才低声问：
“你……真的不帮？”
太后一字一句：
“一个谋逆之人，哀家不仅不会帮，还会劝皇帝不要心软，必定斩草除根！”
黛贵人颓然倒地，失魂落魄。
暗处，有一道黑影再次掠过。
太后余光扫到，仍然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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