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婉儿的指尖划过舷边凝结的冰花，冰屑簌簌坠落，在海风中化作白烟。
“复活天尊的代价，远不止削弱修为那么简单。”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每一次重聚神魂，都要承受道种撕裂之痛。就像把摔碎的镜子强行拼合，裂纹永远都在。”
张小纯握着北脉大剑的手紧了紧。他想起通天道人自爆时飞出的那枚光点，心头发沉——若是那老贼真留下了道种，岂不是意味着永生不死？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下，眼下最重要的是踏入圣皇朝，而非纠结过往。
巨鬼王却没心思琢磨这些，他正盯着远处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岛屿，喉结滚动：“那就是传说中主宰陨落后形成的圣地？”岛屿中央的巨大脚印清晰可见，足有千丈宽，仿佛是巨人随手踩下的痕迹，“魁宰当年就站在那里？”
公孙婉儿点头，目光变得悠远：“三位主宰的雕像本就立在岛上，可惜百万年前的浩劫中崩碎了。如今剩下的，只有他们的气息凝结成的天地壁垒。”她忽然轻笑，“你看天空那半张脸，还有两侧的山峰——那其实是第一位主宰的头颅与手臂所化。”
张小纯抬头望去，果然觉得那悬浮的云团越看越像人脸，两侧的山脉走势恰似张开的巨手。他忽然想起初到剑魔大陆时的震撼，原来这片天地的模样，竟是主宰遗骸所化。
战舟穿过雾气时，张小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他能感觉到岛屿上传来的微弱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那感觉与北脉大剑隐隐呼应，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磅礴。
“走吧。”公孙婉儿轻声道，打断了他的思绪，“再往前就是圣皇朝的边界，该做戏了。”
张小纯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抬手结印。长生力化作金色锁链，缠绕上公孙婉儿的手腕脚踝。他刻意收敛了力道，可少女还是蹙起眉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眶泛起水汽。
“小哥哥下手真重。”她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哭腔，偏偏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在挑衅。
张小纯触电般收回手，转身大步走向船头，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巨鬼王在旁看得直摇头，暗道这小子还是嫩了点，被个眼神就勾得心神不宁。
战舟破开最后一层雾霭时，圣皇朝的仙域大陆已近在眼前。海岸线如一条金色绸带，蜿蜒至天际，大陆深处有灵光冲天，隐约可见悬浮的仙城与缭绕的祥云——与邪皇朝的阴森诡谲截然不同，这里的天地间弥漫着正大光明的气息。
就在此时，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突然从大陆深处爆发！
那剑意起初只是一点微光，转眼间就化作万丈剑柱，直刺苍穹。剑魔海的浪涛被剑气硬生生压下，形成百里方圆的平静海面，战舟周围的空气更是凝固如铁，连白骨蜥蜴都发出不安的嘶鸣，四肢微微颤抖。
“好强的剑气！”巨鬼王猛地祭出鬼爪护在身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股剑意比他见过的任何攻击都要霸道，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法则。
张小纯瞳孔骤缩，北脉大剑自动出鞘，悬浮在他身前嗡鸣震颤。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意——那不是针对公孙婉儿，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剑柱在战舟前方轰然炸开，化作个白衣白发的中年男子。他负手立于虚空，身后悬浮着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没有任何纹饰，却透着斩破天地的锋芒。男子面容俊朗，眼神却冷得像万年寒冰，扫过战舟时，目光在张小纯身上骤然停顿。
“古天君！”公孙婉儿失声低呼，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圣皇朝的第一剑修，传闻他的剑能斩道种！”
古天君没理会她，只是盯着张小纯，声音平淡无波：“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这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巨鬼王勃然大怒：“你算什么东西！我等献上如此大礼，圣皇就是这么待客的？”
张小纯却按住了激动的巨鬼王，他注意到古天君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数十名气息沉凝的修士，其中有几个半神正隐晦地布下阵法，显然是早有准备。
“圣皇让你来接我，就是让你抢人的？”张小纯缓缓拔出北脉大剑，蓝光与古天君的剑意碰撞，发出刺耳的嗡鸣，“还是说，圣皇朝容不下一个绑了天尊的‘叛逆’？”
古天君眉头微蹙，似乎没想到这个准天尊敢直面自己的威压：“鬼母天尊是两朝博弈的筹码，不是你邀功的工具。交出她，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若是不交呢？”张小纯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金光乍现，长生卷与不死卷同时运转，准天尊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我张小纯从邪皇朝带出来的人，凭什么让你说拿就拿？”
话音未落，古天君身后的长剑突然震颤，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来，直取张小纯眉心！这一剑快到极致，连空气都被撕裂出漆黑的轨迹，巨鬼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剑气逼近。
张小纯却早有准备，北脉大剑横斩而出，蓝光如瀑布倾泻，与无形剑气碰撞的刹那，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他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崩裂，古天君却纹丝不动，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有点意思。”古天君缓缓抬手，握住身后的剑柄，“难怪敢绑天尊，的确有几分狂妄的资本。”
战舟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公孙婉儿看着对峙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早就听说古天君与圣皇面和心不和，如今看来，这位第一剑修是想借自己的事立威，顺便敲打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投名状”。
张小纯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古天君的态度很明显：要么乖乖交出鬼母，当个任人拿捏的棋子；要么就硬碰硬，用实力证明自己有资格与圣皇朝平等对话。
“我给圣皇带了份大礼。”张小纯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可若是连门都进不去，这份礼留着也没用。”他举起北脉大剑，剑尖直指古天君，“要么让开，要么……就尝尝我的剑！”
古天君眼中杀意毕露，握住剑柄的手缓缓收紧。剑身与空气摩擦，发出龙吟般的咆哮，天地间的灵气疯狂汇聚，形成肉眼可见的剑影，在他身后凝聚成一片剑海。
“不知死活。”
冰冷的四个字落下，古天君终于动了。身影在原地留下残影，真正的本体已出现在战舟上空，长剑带着斩碎星辰的威势，向着张小纯当头劈下！
剑魔海的浪涛在这一刻彻底沸腾，圣皇朝的边界上空，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芒轰然相撞，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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