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钩划破水面的刹那，海辰大尊正捻着胡须冷笑。他看得分明，张小纯用的不过是寻常紫竹竿，鱼饵也只是普通灵米——这种配置别说钓天龙鱼，怕是连池底的老鳖都钓不上来。
可下一刻，水花骤然炸开！
一条丈许长的天龙鱼如同离弦之箭跃出水面，金色鱼尾拍打出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最惊人的是它死死咬住鱼钩，鱼鳃开合间竟发出类似呜咽的渴求声。
“上钩了？”张小纯自己都愣了愣，随即狂喜着猛地收线。鱼线绷紧的嗡鸣中，天龙鱼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拽离水面，鳞片上的皇家印记闪烁不定，却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反倒像找到了归宿般温顺。
海辰大尊的胡须僵在半空，手里的鱼竿“啪嗒”掉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不是做梦！那片水域他守了整整百年，别说咬钩，就连天龙鱼的影子都少见，这外来小子刚甩竿就有收获？
“老丈刚才想说什么？”张小纯将鱼扔进储物袋，拍了拍手上的水珠，故意晃了晃空荡荡的鱼钩。
海辰大尊喉结滚动，脸涨得通红。他本想说“钓鱼讲究心诚”，此刻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干笑道：“通、通天公运气非凡。”说着慌忙捡起自己的鱼竿，精准地将鱼钩甩到张小纯刚才下竿的位置，连鱼饵都换成了珍藏的千年雪莲蜜。
可池水里的天龙鱼像是瞎了眼，绕着他的鱼钩游了三圈，竟用尾巴拍了拍钩尖，仿佛在嘲笑这饵太寒酸。
张小纯强忍着笑意，慢悠悠地挂上沾了致幻丹粉末的灵米。鱼钩刚接触水面，池底突然掀起暗流——数十条天龙鱼疯了似的冲上来，金色的鱼背在水下撞出层层浪涛，争先恐后地去咬那枚小小的鱼钩。
“这……这是疯了？”海辰大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分明看到有两条天龙鱼为了抢钩，竟用头互撞，撞得鳞片纷飞也不肯退让。最终一条体型稍大的鱼胜出，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任由张小纯将它钓起，鱼嘴里还发出满足的“咕哝”声。
周围的惊呼声已经炸了锅。起初只是几个路过的修士驻足，此刻竟聚拢了上百人，其中不乏穿锦袍的权贵。他们看着张小纯轻轻松松又钓上一条天龙鱼，再看看海辰大尊那空荡荡的鱼线，脸上的表情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三百年了！我圣皇城三百年没见过这等奇景！”
“海辰大尊钓了百年都没动静，这位通天公半小时钓两条，这哪是有缘，简直是鱼祖宗！”
议论声中，池面突然沸腾起来。只见四面八方的水面下涌来无数金影，密密麻麻的天龙鱼汇聚成金色洪流，鱼群搅动的浪涛竟将荷叶边缘的青石栏杆都浸湿了。粗略一数，竟有数千条之多！
海辰大尊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颤抖着指向水面：“它、它们怎么都来了？”
张小纯心里也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致幻丹的瘾头这么大，这些鱼竟像饿疯了的野狗般追着鱼钩跑。可事到如今，哪有收手的道理？他索性将心一横，第三次甩出鱼钩。
这一次，鱼钩还没落入水面，就有上百条天龙鱼跃出池面，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弧线，像一道暴雨般砸向那枚小小的铁钩。鱼嘴开合间，甚至能看到锋利的牙齿，却没人去咬钩尖，反而小心翼翼地用嘴唇触碰，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的天……”人群里有人倒吸冷气。一条天龙鱼为了抢在最前面，竟用尾巴抽飞了同伴，自己却因用力过猛，啪嗒一声摔在荷叶上，在青石板上扭来扭去，脑袋还一个劲地往张小纯脚边蹭。
海辰大尊彻底崩溃了。他看着自己那枚连鱼影都吸引不来的鱼钩，再看看张小纯脚边那条活蹦乱跳的“碰瓷鱼”，突然一把抓住张小纯的手腕，双目赤红：“张道友！你这鱼竿……卖不卖？！”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再看那根普普通通的紫竹竿时，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敬畏——原来秘密在竿子上！
张小纯差点笑出声，故意板起脸：“此乃家传之物，不卖。”
“我出十万上品灵石！”
“我出一座灵脉！”
竞价声此起彼伏，连几位躲在人群后的天尊都动了心思。海辰大尊急得直跺脚，从储物袋里掏出个玉盒：“这里面是老夫百年前钓到的龙鱼须，能炼制天尊级宝甲，换你这竿子如何？”
张小纯正想拒绝，却见池水里突然升起巨大的水花。那条体型最大的天龙鱼竟驮着块玄铁碑浮上来，碑上的圣皇印记已经黯淡无光，鱼嘴里还叼着枚玉简，看样子是想献给张小纯。
“这是……认主了？”有人失声惊呼。
海辰大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守了百年连鱼影都难见，人家半天就让天龙鱼主动献宝，这简直是往他心窝子里捅刀子！
张小纯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看着越来越多聚拢的人群，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金甲卫甲叶声，心知再钓下去就要出事。他干咳一声，将鱼竿往背上一扛：“今日缘法已尽，改日再钓。”
说罢转身就走，没注意到那条最大的天龙鱼竟悄悄跟在他身后，顺着荷叶脉络慢慢爬，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活像条摇尾乞怜的小狗。
海辰大尊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鱼线，突然老泪纵横——他这百年鱼算是白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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