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宣纸，将圣皇城的荷叶染成浓黛色。张小纯盘膝坐在福地石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目光透过窗棂，死死盯着远处天池泛起的粼粼波光。
这已经是莲宴的第五天了。圣皇每天赏赐的莲子都精准地避开他，那些权贵修士看他的眼神越发轻蔑，仿佛在说“看吧，终究是外乡人，没资格染指仙莲”。
“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张小纯咬牙起身，储物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袋中那枚青莲子早已化作修为，可突破半神后期的瓶颈仍差临门一脚，天池里那些沉睡的莲蓬，此刻在他眼中比通天世界的灵根还要诱人。
他刚走到门口，就察觉到荷叶阴影里藏着一道气息。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位监公使刘勇。这老东西像块狗皮膏药，自从上任就没离开过他的福地百丈范围，玉简上记满了“辰时三刻窥伺天池”“未时一刻对着莲蓬出神”之类的废话。
“盯吧，盯死你才好。”张小纯冷笑一声，转身回到石榻，神识沉入储物袋。袋底铺着层金色的绒毛，那是小乌龟的“床”，此刻这家伙缩成一团，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晶莹的涎水。
“别装了，再睡宝物就被人抢光了。”张小纯用指甲弹了弹龟壳。
“谁！谁敢抢龟爷的宝物！”小乌龟猛地弹起，绿豆大的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它鼻子抽了抽，突然激动地在袋里转圈，“好香！这是……本源莲子的味道！”
“算你鼻子灵。”张小纯神念一动，将天池莲蓬的景象传入小乌龟脑海，“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乌龟的眼睛亮得像两盏探照灯：“放心交给龟爷！想当年在通天世界，老子偷过的灵根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它刚要冲出储物袋，被张小纯一把按住。
“小点声！”张小纯压低声音，指了指门外，“那老东西就在外面盯着，被发现了咱俩都得完蛋。”
“区区凡人也敢拦龟爷？”小乌龟不屑地嗤笑，身体突然泛起银光，竟化作拇指大小，顺着张小纯的袖口溜了出去。
荷叶阴影里，刘勇正借着月光翻看玉简，突然觉得脚踝一凉。他猛地低头，只看到道银光一闪而逝，快得像错觉。
“什么东西？”刘勇皱眉起身，神识扫过四周，除了风吹荷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他骂骂咧咧地坐下，把这事归结为蚊虫，却没注意到一片荷叶的脉络上，正趴着只指甲盖大的小乌龟，绿豆眼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翻身跃入天池。
月光穿透水面，照亮了沉睡的莲田。数以千计的莲蓬如翡翠雕琢，静静悬浮在水底，最深处那株甚至泛着紫金色的光晕。小乌龟看得眼睛发直，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
“发达了！这次真发达了！”它兴奋地原地转圈，突然想起张小纯的叮嘱，赶紧收敛气息，像道银色闪电穿梭在莲茎之间。它的动作极快，只挑那些藏在深处的青莲蓬下手，锋利的爪子轻轻一勾，莲子就滚入背上的小布袋，连莲茎都没碰断一根。
半个时辰后，小乌龟背着鼓鼓囊囊的布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福地。它刚钻进窗缝，就被张小纯一把抓住塞进储物袋。
“收获如何？”
“嘿嘿，你看！”小乌龟得意地打开布袋，里面堆满了青绿色的莲子，最小的只有米粒大，最大的却有鸽蛋般，隐隐泛着金光。
张小纯眼睛都直了，抓起最大那枚就往嘴里塞。莲子入口即化，比上次那枚青莲子更霸道的灵力瞬间炸开，冲击得他经脉生疼，却也让那层瓶颈隐隐松动！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张小纯浑身发抖，赶紧运转长生卷炼化，余光瞥见小乌龟正抱着枚莲子啃得欢，壳都没吐。
“你连壳都吃？”
“懂个屁！”小乌龟含糊不清地嘟囔，“这壳里才有真东西……嗝！”它打了个饱嗝，突然浑身抽搐，龟壳竟泛起淡淡的金光。
“你咋了？”张小纯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小乌龟摆摆爪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莲子有点烈，得消化消化。”它心里却乐开了花——这莲子竟能滋养它的本源，比当年偷的龙血莲还霸道！
接下来的三天，小乌龟成了天池的常客。它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莲蓬，刘勇的神识扫过无数次，都没发现这只“蚊子”大的小家伙。倒是张小纯的修为一日千里，半神后期的瓶颈越来越薄，只差最后一步。
直到第七天夜里，小乌龟背着半袋莲子刚落地，突然警觉地缩起脖子：“不对劲，外面那老东西好像发现了。”
张小纯立刻屏住呼吸，果然听到门外传来刘勇的低语：“奇怪，这几日天池的莲蓬怎么少了这么多？难道是被鱼吃了？”
“糟了，这老东西要去禀报圣皇！”张小纯心头一紧，刚要让小乌龟藏好，却见这家伙眼睛一瞪，突然冲出储物袋。
“敢坏龟爷好事！”银光一闪，刘勇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脚踝跳了起来。他低头看去，只见裤腿上多了个小洞，伤口处泛起乌黑的血珠，竟带着微弱的麻痹感。
“什么鬼东西！”刘勇又惊又怒，神识疯狂扫过四周，却连只虫子都没找到。
张小纯赶紧把小乌龟拽回来，又好气又好笑：“你惹他干嘛？”
“谁让他多管闲事！”小乌龟理直气壮，突然打了个哈欠，“不行了，龟爷要睡一觉消化宝物，没大事别叫我。”说完就缩成一团，任凭张小纯怎么叫都没反应。窗外，刘勇捂着脚踝，看着天池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他总觉得这事蹊跷，可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咬牙在玉简上写下：“天池莲蓬异常减少，疑为通天公所为，恳请陛下彻查。”
石榻上，张小纯看着那半袋莲子，又看了看沉睡的小乌龟，突然觉得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圣皇的神识何等敏锐，莲蓬少了这么多，迟早会被发现。
“得想个办法转移注意力。”他摸着下巴，目光落在墙角那堆天龙鱼干上，突然露出一抹坏笑。
第二天清晨，圣皇的莲宴刚开场，就有侍卫匆匆来报：“陛下，天池东侧发现大量鱼干，上面还刻着……刻着‘监公使亲赠’！”
刘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白得像纸：“陛下明鉴！不是老臣干的！”
圣皇看着那堆鱼干，又看看刘勇脚踝上的伤口，突然想起张小纯那副狡黠的嘴脸，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他挥手让侍卫退下，盯着刘勇冷冷道：“即日起，免去你监公使一职，去看守西城门吧。”
刘勇瘫在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盯得死死的，怎么就成了替罪羊？
远处的席位上，张小纯端着玉杯，偷偷抿了口灵酒，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瞥了眼储物袋，里面的小乌龟咂咂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龟壳上的金光又亮了几分。
看来这圣皇城的宝物，还得靠“专业人士”来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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