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坠落之夜
咸阳宫的青铜灯在夜风里摇晃，嬴政将最后一块龟甲掷入火盆。裂纹如蛛网蔓延的瞬间，殿外传来铁甲碰撞的脆响——蒙恬掀帘而入时，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陛下，东南方星域有异象。”年轻将领单膝跪地，掌心摊开的星图正簌簌发抖，“钦天监说，是‘蚀骨’来了。”
嬴政的指尖在案几上顿了顿。三十年前他亲率铁骑踏平六国时，曾在骊山深处见过类似的记载。那些刻在玄石上的蝌蚪文说，天外有巨兽，以星核为食，所过之处，万籁俱寂。
“备舰。”他站起身，玄色龙袍扫过堆积如山的竹简，“叫上章邯的破阵营，还有那个总说自己见过星海的方士徐福。”
一、黑雾围城
星舰“玄黄号”驶出大气层时，徐福正抱着他的青铜罗盘喃喃自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钉在东南方——那里本该是楚国故地的星域，此刻却被一团翻滚的黑雾笼罩，连恒星的光芒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那东西在啃食星核。”章邯握紧腰间的长剑，他的破阵营士兵都穿着特制的玄铁甲，甲片上刻满了抵御邪祟的符文，“探测器显示，黑雾里有活物在移动，数量……不计其数。”
嬴政透过舷窗望去，黑雾中隐约有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闪烁。那些生物形态各异，有的像披甲的巨狼，有的长着九头蛇的身躯，最可怕的是一种没有固定形态的黏液状怪物，所过之处，合金甲板都在滋滋消融。
“徐福。”嬴政的声音平静无波，“你说的‘镇魂香’，管用吗？”
方士连忙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炉：“此香以昆仑玉髓混合北斗星砂炼制，专克阴邪之物。只是……”他瞟了一眼黑雾深处，“那只领头的‘蚀骨’，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话音未落，玄黄号突然剧烈摇晃。章邯怒吼一声，拔剑斩断一条从黑雾中伸来的触须——触须落地后化作一滩黑水，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腥甜。
“准备接舷战！”嬴政抽出腰间的太阿剑，剑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破阵营随我正面突破，徐福负责净化黑雾，章邯，你带人护住星舰引擎。”
二、晶体之核
黑雾中的战斗比想象中更惨烈。那些神秘生物刀枪难入，只有符文甲碰撞时迸发的金光才能让它们退缩。嬴政的太阿剑上凝聚着龙气，每一次挥砍都能劈开成片的怪物，但更多的生物从黑雾深处涌来，仿佛无穷无尽。
“陛下，东北方有缺口！”徐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喘息，“镇魂香只能暂时逼退它们，必须找到源头！”
嬴政一剑挑飞扑来的巨狼，余光瞥见黑雾中心有一点微弱的蓝光。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跟我来！”他翻身跃上一只飞兽的脊背，太阿剑直指蓝光，“章邯，掩护！”
破阵营的士兵结成方阵，符文甲连成一片金色的光墙。嬴政踏着飞兽穿过层层阻碍，越靠近蓝光，黑雾就越稀薄。他终于看清，那光芒来自一只巨兽的胸口——那便是蚀骨，它像一座移动的山岳，浑身覆盖着黑曜石般的鳞片，唯有胸口嵌着一块半透明的蓝色晶体，正不断吸收着周围的星能。
“就是那东西！”徐福的声音带着狂喜，“晶体是它的星核，打碎它，黑雾自散！”
蚀骨似乎察觉到威胁，猛地抬头。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咆哮声震得嬴政耳膜生疼。无数触须从它背后射出，嬴政挥剑格挡，却见触须上突然绽开肉瘤，每个肉瘤里都跳出小型的怪物。
“陛下小心！”章邯带着一队士兵杀到，玄铁矛组成的枪阵暂时逼退了怪物，“它在召唤援军！”
嬴政趁机逼近，太阿剑凝聚起全身的龙气。他想起幼年时在赵国为质，曾见过工匠锻造青铜鼎，千锤百炼方能成器。此刻他的手臂肌肉贲张，剑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破！”
三、光散尘消
太阿剑刺入晶体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蓝色的光芒顺着剑刃蔓延，蚀骨发出一声不似生灵能发出的嘶吼，整个身躯都在剧烈颤抖。那些在黑雾中肆虐的神秘生物突然停下动作，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它在挣扎！”徐福大喊，香炉里的镇魂香燃得更旺，金色的烟雾如潮水般涌向蚀骨，“陛下，再加把劲！”
嬴政的虎口被震得开裂，鲜血滴落在晶体上，竟发出滋滋的响声。他能感觉到蚀骨的生命力正顺着剑刃反噬，那是一种冰冷而绝望的力量，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拖入无尽深渊。
“想想咸阳的灯火。”章邯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嘶吼，他正被三只九头蛇缠住，玄铁甲上已经布满裂痕，“想想那些等着我们回去的人！”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混沌。嬴政想起阿房宫的飞檐，想起长城烽火台上的狼烟，想起那些在星舰港口挥舞着丝绸的孩童。他猛地发力，太阿剑再进三寸——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蓝色晶体裂成无数碎片。蚀骨的咆哮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像冰雪般消融在星空中。那些神秘生物也随之停下动作，一个个化作点点荧光，飘散在宇宙里。
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被吞噬的恒星重新绽放光芒，照亮了满目疮痍的战场。嬴政拄着剑喘息，太阿剑的剑身已经布满裂纹，章邯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玄铁甲上的符文渐渐黯淡。
“徐福呢？”嬴政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总是神神叨叨的方士。
章邯指向不远处的星舰残骸，徐福正趴在一块甲板上，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空了的香炉。他抬起头，脸上沾着烟灰，却笑得像个孩子：“陛下，您看，星星出来了。”
四、归航
玄黄号返航时，船舱里一片寂静。破阵营的士兵们互相包扎伤口，有人在低声啜泣——他们失去了十七个同伴。徐福在角落里修补他的罗盘，章邯则在擦拭那柄卷了刃的长剑。
嬴政站在舷窗前，望着下方渐渐清晰的星球轮廓。大陆上的灯火如同散落的珍珠，从太空望去，像极了他小时候在邯郸城见过的夜市。
“陛下。”章邯走过来，递上一块从蚀骨身上掉落的鳞片，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钦天监说，这次之后，至少千年内，不会再有蚀骨来袭。”
嬴政接过鳞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想起刚才晶体破碎时，似乎看到了蚀骨的记忆——那是一只在星海中游荡了亿万年的孤独巨兽，它吞噬星核，只是为了填补与生俱来的空洞。
“把阵亡士兵的名字刻在骊山的碑林上。”他将鳞片收入怀中，“告诉户部，给他们的家人双倍的抚恤金。”
徐福突然凑过来，罗盘指针这次指向了西北方：“陛下，那边的星域好像有新的星云正在形成。您说，宇宙的尽头，会不会有和我们一样的人？”
嬴政没有回答。太阿剑的裂纹在星光下若隐若现，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星海浩瀚，未知的危险永远存在，但只要还有人愿意握紧手中的剑，光明就永远不会熄灭。
星舰穿过云层时，朝阳正好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嬴政的龙袍上，也洒在每个疲惫却明亮的眼眸里。章邯突然哼起了关中的民谣，徐福跟着打拍子，连最沉默的士兵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们不知道，此刻在咸阳宫的史官正提笔写下：“始皇帝二十八年，星陨于楚地，帝亲征，七日而还，天下太平。”
而那些刻在玄黄号舱壁上的剑痕，将在往后的岁月里，被无数人传颂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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